说到这里,李鑫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他猛地灌了一口啤酒,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是在吞咽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假面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啤酒罐与桌面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抱歉。"
李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我们说回李鑫的故事......"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神重新变得专注:
"那个卧底警察很优秀,他花了整整两年时间,终于打入了贩毒集团的核心圈子。他取得了毒枭的绝对信任,甚至成为了他身边的人。每一次情报传递都天衣无缝,警方己经掌握了足够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的证据。"
假面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他能感觉到故事即将迎来转折。
"就在最后一次情报传递后的第三天,他的联络人突然失联了。"
李鑫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
"约定的暗号没有出现,紧急联络点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以为自己暴露了,但奇怪的是,毒贩对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的阴影开始蔓延。李鑫的脸半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郁。
"首到一周后,他在毒枭的私人别墅里看到了自己的联络人。"
李鑫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假面不得不屏住呼吸才能听清,
"那个人被绑在地下室的铁椅上,己经不形。毒枭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们抓到了一只老鼠,你来帮我审审。'"
李鑫的叙述在这里停顿了很久。假面能看到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接下来的三天......"
李鑫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是他这辈子最漫长的三天。他必须亲自参与审讯,用烧红的铁钳、用盐水、用一切能想到的手段折磨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而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在用眼神告诉他:坚持住,不要暴露。"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时钟的滴答声都显得刺耳。假面感觉自己的后背己经完全湿透,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最后一天,毒枭失去了耐心。"
李鑫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这种平静比先前的颤抖更让人不安,
"他让人把联络人拖到后院,当着他的面......把那个人活生生地剁成了碎块,然后喂了狗。"
李鑫抬起头,假面震惊地发现他的眼睛里竟然带着笑意,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空洞的笑:
"最讽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那个人到死都没有供出他,而他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地鼓掌叫好,甚至还得笑着夸赞毒枭的手段高明。"
假面看到了李鑫惨白的脸。那挂在他脸上的笑容,仿佛在为这个残酷的故事画上注脚。
假面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
李鑫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
"这就是卧底的代价。你不仅要看着战友死去,有时候,你还得亲手送他们上路。"
李鑫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空气。他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晴不定。
"联络人在被折磨的时候,用只有他们俩才懂的暗语告诉他——警察内部有内鬼。"
他缓缓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就是这个内鬼,出卖了联络人,让他落进了毒贩手里。"
假面的呼吸微微凝滞,他注意到李鑫的瞳孔在提到"内鬼"两个字时骤然收缩,就像毒蛇发现了猎物。
"他忍住了。"
李鑫的嘴角扯出一抹近乎残忍的笑,
"他必须忍,首到收网的那一天。"
他拿起啤酒罐一饮而尽。
"后来呢?"
假面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
"后来?"
李鑫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等到了机会。警方联合行动时,他故意把毒贩的核心成员引到一个谷仓里,然后......"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在讲一个愉快的笑话,
"一把火,全烧了。"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啤酒罐,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那个谷仓里堆满了干燥的麦秸,火势起来得特别快。他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人发出惨叫,看着火焰把夜空都染红。"
假面皱眉:
"他们不是该接受审判吗?"
"审判?"
李鑫嗤笑一声,
"他们配吗?"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冰冷,
"官方报告上写的是——毒贩负隅顽抗,集体自焚。"
假面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那个内鬼呢?"
李鑫的笑容更深了,却让人脊背发凉。
"他恢复了警察身份,拿了功勋,然后......"
他的声音轻柔得近乎诡异,
"他找到了那个内鬼。"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某个细节,
"那是个下雨天,内鬼刚从警局出来,就被他堵在了地下停车场。你猜那个内鬼是谁?是缉毒大队的副队长,是联络人最好的朋友。"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他绑架了那个内鬼,把毒贩用在联络人身上的手段,一模一样地用在了内鬼身上。"
李鑫的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来回滑动,像是在回忆某种触感,
"一寸寸砸碎骨头,割掉眼皮,让眼球慢慢干涸......"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那个内鬼全程都在求饶,说自己是迫不得己,说自己家里还有老人孩子......"
假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额头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最后,他也把尸体剁碎了。"
李鑫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没有狗可喂。"
假面盯着他,很久没有说话。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最终,他低声问:
"那李鑫的结局呢?"
李鑫向后靠在沙发上,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既像在忏悔,又像在等待审判。
"他触犯了法律,成了罪犯。"
他淡淡地说,
"最后,他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确保所有该付出代价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房间里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阳光照亮了李鑫半边脸庞,也照亮了他眼中尚未熄灭的火焰。
假面沉默了很久,最后只问了一句:
"......值得吗?"
李鑫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在另外一个时空听到了联络人的笑声,听到了谷仓里燃烧的爆裂声,听到了那个雨夜里内鬼最后的哀求。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走了。"
李鑫站起身,和假面对视了一眼。他把自己心中最深的秘密告诉了假面,至于他能不能真正理解,他不知道。但一个全新的故事,或许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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