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金箔，顺着窗帘的缝隙流淌进来，在凌乱的床单上蜿蜒出一道温暖的痕迹。李鑫仰面躺着，胸膛随着呼吸缓慢起伏，林悦的指甲在他皮肤上留下的红痕在晨光中格外鲜明，像某种神秘的图腾。林悦蜷在他身侧，发丝散落在他的肩窝里，带着过后的潮湿和洗发水残留的香味。
房间里还弥漫着昨夜情动的气息，混合着金属润滑剂的味道——那是从林悦指尖怎么也洗不掉的机甲改造的印记。李鑫能感觉到她的睫毛在自己肩头轻轻颤动，像蝴蝶濒死时的挣扎。
她的指尖突然抚上他的脸颊，指腹轻轻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像是在确认这具身体的真实性。李鑫屏住呼吸，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会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林悦的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像砂纸轻轻摩擦过他的耳膜，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窗外的晨光太亮，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可以编造一百个谎言，但此刻林悦的体温还烙在他皮肤上，让所有谎言都变得难以启齿。他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缝，那裂缝像极了那夜在废弃仓库里，他被哈迪斯留在那里等死时，血液在地上蔓延的纹路。
"我黑了某个犯罪组织的资金网络。"
他选择了一个接近真相的谎言，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的风，
"他们报复我，雇杀手解决我，还好我命大，被救回来了。陈教授帮我伪造了死亡。"
林悦的手指停在他的胸前和腹部。那里有三道己经愈合的疤痕，是哈迪斯的刀留下的。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指甲陷入疤痕周围的皮肤，像是要撕开这个过于简单的故事。李鑫能感觉到她的指腹在疤痕上来回，仿佛在读取上面镌刻的秘密。
"李鑫。"
她念出这个新名字，音节在舌尖滚动，带着某种试探的重量，
"这名字不适合你。"
床头的全息闹钟显示06:17，晨光己经爬上了墙壁，照亮了散落一地的衣物——林悦的工作服，他的衣裤，还有那把藏在靴筒里的能量手枪。李鑫伸手抚过林悦的后背，触到脊椎处凸起的骨节——她比以前瘦了太多，指节下的脊椎像一串被岁月打磨得过的念珠。
"我现在是机械师。"
他转移话题，手指在她肩胛骨上画着无意义的圆圈，
"我想起来你说过的方案，计划开家机甲维修店。"
林悦撑起身子，发丝垂下来扫过他的胸膛，在晨光中泛着金色的光晕。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瞳孔在光线中收缩成两个小小的黑点：
"专门生产非精神力操控的机甲？"
"嗯，我研究过了，民间机甲格斗的市场确实很大。"
李鑫避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她锁骨下方的一处淤青上——那是昨晚在机甲仓库被他按在控制台上时撞的，
"机甲改装的利润很大，超过你的想象。"
床单滑落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林悦突然又在他身上，膝盖压住他的手腕。晨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腰腹间的肌肉线条因为长期搬运机甲零件而变得紧实有力。她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蜜色。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般锐利，
"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
李鑫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林悦太聪明了，她能从最细微的线索拼出全貌。阳光照在她脸上，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睑上淡蓝色的血管，像地图上蜿蜒的河流。
"那个组织..."
他最终艰难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比你想象的庞大得多。"
林悦俯下身，嘴唇贴在他耳边，轻轻舔了一下那缺失了耳垂的位置，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上：
"所以你需不需要一个美女机甲研究员做你的合伙人？"
她的牙齿轻轻咬住他的耳朵，
"特别是那种具有能感知能量流动的精神力，精通机甲制造的。"
李鑫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晨光中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两只殊死搏斗的野兽。他吻住她的时候尝到了血腥味——是昨晚她咬破他嘴唇时留下的。阳光透过他们交缠的发丝，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店铺注册在你名下。"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颈窝里，嘴唇贴着她跳动的脉搏，
"我只当技术顾问。"
林悦的笑声震动着他的胸腔：
"怕连累我？"
她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突然用力拽起他的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听着，许长歌。以前你选了假死还瞒着我，让我痛苦了这么久，现在必须补偿我，这次该轮到我来主导了。"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床头上。李鑫突然意识到，这场复仇早己不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林悦的指甲几乎陷入他后背的皮肤中，像某种无声的宣誓。她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紫色，瞳孔深处燃烧着他熟悉的倔强。窗外，第七新城正在晨光中苏醒。而他们将要开业的机甲维修店，将成为埋在这座城市血肉里的一枚钉子，等待着刺穿敌人心脏的那一刻。
阳光终于充满了整个房间，照亮了地板上那把能量手枪，照亮了地板上散落的机甲设计图，也照亮了床上这对伤痕累累的恋人。在这个普通的清晨，在阳光与誓言交织的时刻，一场复仇，终于找到了它最完美的同盟。
李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林悦道：
"我有一个问题，"
他犹豫了一下，
"你到底对我的机甲做了什么改装？"
林悦猛地从被窝里支起身子，被子滑落露出布满吻痕的锁骨。晨光中她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她一把抓过床头的全息平板，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串残影，
"你胆子也太大了！"
投影在空中展开，显示出机甲的原始设计图。林悦的手指狠狠戳在腿部，图纸立刻放大，暴露出装甲下面粗糙的焊接痕迹和简陋的神经节点分布。
"私自拆解军方送来的古地球装备？偷走记忆金属仿生肌肉？"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
"许长歌！这是要判十年以上的重罪！"
李鑫摸了摸鼻子。晨光太亮，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记忆金属仿生肌肉是大树让他"借"出来的，当时只觉得大树完全能处理好一切，完全没考虑后果。
"好材料要用在刀刃上..."
他小声辩解。
"刀刃？"
林悦冷笑一声，手指一划调出新设计图，
"看看你的'刀刃'！"
全息影像旋转放大，暴露出原始设计的致命缺陷——记忆金属被粗暴地焊接在普通合金骨架上，神经节点分布杂乱无章，活像给法拉利装了拖拉机的变速箱。
"暴殄天物！"
林悦的手指几乎要戳穿投影，
"知道这批记忆金属仿生肌肉多珍贵吗？全国存量不超过20吨！这是迄今为止一次性发现数量最多的，你居然就这么随便焊上去！"
李鑫的耳根发烫。自诩为机械师的自尊被撕得粉碎，但更让他难堪的是——林悦说得一点没错。
"所以...你重做了传动系统？"
"全部推翻！"
林悦跳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她抓起白大褂套在身上，动作大得扣子都崩飞一颗，
"西肢骨骼全部更换成金属纳米管状复合材料，神经节点密度提升八倍，还对记忆金属仿生肌肉迭代了自愈算法！"
"还有这个！"
林悦从床头柜抽屉里掏出一个数据芯片，狠狠砸在他胸口，
"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神经网络设计！"
芯片落在被单上，发出轻微的"嗒"声。李鑫捡起来，指腹擦过边缘的磨损痕迹——这明显是经常使用的样子。他抬头看向林悦，晨光中她的黑眼圈格外明显，眼下浮着淡淡的青色。
"你...测试了多少次？"
"够把你的原始设计扔进垃圾堆28次。"
林悦系好最后一颗纽扣，转身时发梢在晨光中扬起一道弧线，
"顺便说一句，你的算法框架简首像石器时代的产物。"
地板上有个东西在有规律的震颤，李鑫知道那是佩戴在耳朵上的通讯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正在对林悦的话提出抗议。
李鑫低头看着手中的芯片，胸口涌起一种奇特的情绪——三分羞愧，七分骄傲。他和大树的设计又一次被批得体无完肤，但眼前这个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女人，不但替他保守了秘密，而且将他和大树打造的"废铁"再一次升级成了真正的武器。
"要不今晚我下厨？"
他试探性地问。
林悦正弯腰系鞋带，闻言抬头瞪他：
"想用做饭来赎罪？至少得做一个月！"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屏幕上的两套机甲拆解设计图——一套粗糙如孩童涂鸦，一套精密如艺术品。李鑫突然觉得，或许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这个领域，有个人比他走得更远。
不经意间，李鑫看见屏幕上有一行小字幽幽闪烁：
【建议立即销毁原始设计图以免继续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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