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的琉璃瓦在秋阳下泛着冷光，我站在九州清晏殿的汉白玉 阶前， 看几个小太监踮脚擦拭廊柱上的铜鹤。
乾隆爷搬进来不过 半月， 这园子便像被抽了魂似的 —— 湖面再不见画舫笙歌，连西 洋钟的摆锤都晃得有气无力。
李玉捧着早朝折子碎步跟在后头， 欲言又止了三次才敢开口：
“ 万岁爷， 该启驾了 . . . . . . ”
乾清宫的金砖地亮得能照人， 我摸着龙椅扶手上新嵌的珐琅片 —— 这是工部连夜赶制的防滑纹，到底不如老爷子盘了六十年的 包浆温润。阶下乌压压的顶戴花翎里，和珅那身仙鹤补服格外扎 眼， 珊瑚顶子下一双眼珠子转得比西洋钟还快。
“ 众卿平身。 ”
我虚抬了抬手， 目光扫过刘墉呈上的《龙票推行 疏》 ， “ 即日起， 户部设三十六处兑换司， 各省府州县开设官银 号。 民间持有的白银、 铜钱， 皆按一比一兑换龙票。 ”
话到此处， 和珅突然出列：
“ 启禀皇上， 云南铜矿的苗人闹着要现银结算 . . . . . . ”
“ 闹？ ”
我屈指敲了敲御案，镶东珠的护甲磕出脆响， “ 传旨杨遇春， 带三千新军押送十车龙票去。告诉苗人头领 —— 要么捧着纸钞出 山， 要么躺在棺材进城！ ”
殿角的水钟滴答三响， 和珅的翡翠扳 指在袖中转了半圈， 躬身应诺时嘴角却翘了翘。
朱珪颤巍巍捧出个鎏金匣：
“ 安南、 高丽、 琉球的使臣己签了《龙 票纳贡约》 ， 这是盖了血押的文书。 ”
我掀开黄绸， 阮福映的玉玺旁赫然按着个血指印 —— 怕是那安南小国君咬破手指盖的。琉 球国书更绝， 尚温王竟用汉诗写道：
“ 愿随龙票舞， 不作蓬蒿旋 ” ， 倒比某些八股文章还顺眼。
“ 法兰西存金一百八十吨， 美利坚一百六十吨， 荷兰一百二十吨， 普鲁士一百吨， 西班牙八十吨， 都封存在天津卫地窖了。 ”
刘墉 从袖中抖出串铜钥匙， “ 按您吩咐， 地窖入口浇了三尺铁汁， 锁 眼灌了铅。 ”
阶下传来几声倒抽冷气 —— 这群老臣怕是没想到， 洋人真会把家底搬来远东。
日头爬上蟠龙藻井时，我起身按住腰间燧发枪 —— 这是杨芳新献 的 “ 御用短铳 ” ， 象牙柄上刻着 “ 镇倭 ” 二字。
“ 阿桂。 ”
我望向武官 队列最前头的白发老将， “ 赐紫缰、 双眼花翎， 准乘轿入宫。 ”
老 爷子喉头滚了滚，三跪九叩时铠甲哗啦作响，像极了当年平准噶 尔时的金戈铁马。
“ 章佳-阿迪斯晋领侍卫内大臣， 章佳-那彦宝领东海水师提督印。 ”
我展开黄 绫圣旨，看着阿桂长子接过虎符 —— 那铜铸的兵符还沾着他爹掌 心的老茧。
“ 额勒登保！ ”
南海悍将应声出列， 盔甲缝里漏出丝海 腥味， “ 带五艘战舰巡视吕宋， 遇英吉利商船， 登船验货！ ”
杨芳的谢恩声震得梁上灰落：
“ 臣必在半年内练出十万火枪兵！ ”
他呈上的新式军服样袍，前襟钉着铜扣，后摆却留着箭袖 —— 这是怕八旗老爷们骂 “ 忘祖 ” 。
“ 佩刀照旧挂着。 ”
我着绣金线的 火枪袋， “ 等轰平江户城， 自有人求着你们换装。 ”
纪昀抱着一摞书卷挤到御前， 山羊须上还沾着墨点：
“ 《新科考 纲》拟定了， 西科考题各三百道。 ”
我翻开 “ 物理 ” 卷， 头题竟是 “ 论 蒸汽机活塞之力 ”—— 定是瓦特的手笔。拉瓦锡更绝，在 “ 化学 ” 卷 尾加了道 “ 配平黑火药方程式 ” ， 也不怕考生当场炸了考场。
“ 传旨各省， ”
我蘸朱砂圈出首隶地图， “ 京师设皇家格致院，金陵 建江南机械学堂， 广州开海事学堂 —— 教习从欧罗巴重金聘请， 不会说官话的配通译！ ”
屏风后突然 “ 哐当 ” 一响， 怕是哪个老学究 气晕了。 刘墉最后出列时， 捧的竟是口铡刀。
“ 督查部今日开衙， 先斩了 这三个 ——”
他抖开奏折， 广西布政使、 甘肃提督、 漕运总督的 名字血淋淋画着圈， “ 贪墨龙票兑换银， 人赃俱获！ ”
我瞥见铡刀 上的龙纹，忽然想起少年时读《包公案》的夜晚 —— 只是这铡刀， 终究比戏台上的锋利百倍。
退朝时， 日头己西斜。 我独坐在养心殿， 看暮色爬上《坤舆全 图》 。 惠芯悄声进来添茶， 发间的蓝翅蝶银簪掠过奏折， 在 “ 林 则徐调任广东巡抚 ” 的朱批上投下片蝶影。
“ 传林卿。 ”
我着广州十三行的洋商名录， “ 告诉他，查获的鸦 片不必烧 —— 浸了龙票灰再烧， 叫洋人知道什么是蚀骨焚心！ ”
是夜， 养心殿的西洋钟敲响十二下。窗棂外闪过一道黑影， 中情 局统领隔窗低语：
" 日本长州藩密使到了， 带着德川家齐的嫡 子 . . . . . . 说是要谈 ' 清君侧 ' 。 "
" 斩了。 "
我吹熄烛火， 任月光漫过《海国图志》， " 首级装进石灰 匣子， 连这枚假币一起送回江户 ------ 告诉德川， 他儿子临死前 攥着这枚 ' 英国金币 ' 呢。 "
(http://wmfxsw.com/book/627096-10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