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穿行在云海之上，船身两侧的浮空阵纹闪烁着淡青色光芒。
战穹站在船舷边，望着脚下翻滚的云层，那股若隐若现的剑气始终萦绕在感知边缘，让他难以安心。
"还有三日才能到万剑谷。"
沐雨晴靠在船舷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刚买的玉坠，"这飞舟上的伙食真差，连个像样的灵果都没有。"
战穹收回思绪："将就一下吧，到了万剑谷就好了。"
他压低声音，"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剑气？"
沐雨晴摇头："没有啊，船上除了几个低阶修士，大多都是普通商旅。"
她突然想到什么，"你怀疑是柳寒山那老头跟来了？"
"不确定。"
战穹皱眉，"但这剑气很特别，像是刻意收敛却又无意间泄露。"
正说着，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船员围着一个昏倒的乘客，那人面色铁青，嘴角溢出白沫。
"又来了，这是第三个了。"
旁边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摇头叹息，"听说是一种怪病，染上的人先是昏迷，然后浑身结冰而死。"
战穹心头一凛。
这症状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疾病，倒像是中了某种寒属性剑气或者毒药。
他拉着沐雨晴后退几步："离远点，可能有古怪。"
回到客舱，战穹取出穹苍剑仔细检查。
自从离开玄天剑宗后，剑身上的金纹越发清晰，此刻在昏暗的舱室内竟自发散发着淡淡金光。
他尝试将神识沉入剑中，立刻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反馈回来，这是剑灵即将成型的征兆。
"按照《养剑诀》记载，剑灵成型需要大量金属精华。"
战穹自语道，"若能得到那块天外陨铁..."
沐雨晴突然推门而入，脸色凝重："打听到了，昏迷的人都被安置在货舱旁边的储物间。我偷听到船员说，这些人身上都有一股奇怪的寒气，连医师都查不出原因。"
战穹若有所思："货舱...正好是那股剑气的来源。"
"你怀疑是柳寒山在搞鬼？"
沐雨晴瞪大眼睛。
"不确定，但太巧合了。"
战穹收起穹苍剑，"今晚我去查探一下，你留在舱内。"
沐雨晴不乐意："我也去！"
"不行，太危险。"
战穹态度坚决，"若真是柳寒山，他至少是凝元境巅峰修为，你去了反而让我分心。"
夜幕降临，飞舟上的乘客大多回到各自舱室休息。
战穹换上夜行衣，将穹苍剑用布条缠在背上，悄悄溜出客舱。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船身破空的呼啸声。
战穹运转《灵龟敛息诀》，气息完全内敛，脚步轻若鸿毛。
顺着那股剑气的指引，他很快来到货舱入口。
货舱门锁着，但对战穹来说不是问题。
他并指成剑，一丝剑气透入锁孔，轻轻一挑，门锁应声而开。
货舱内堆满货物，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战穹屏息凝神，循着剑气最浓的方向摸去。
穿过几排货架后，前方出现一块空地，地上画着复杂的阵纹，中央盘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战穹，白发垂肩，正是柳寒山！
战穹正犹豫是否要上前，柳寒山突然开口："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被发现了！战穹索性站首身体，但手己按在剑柄上："柳阁主为何在此？"
柳寒山缓缓转身，月光从舱窗洒落，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战穹这才发现，老人双眼竟是一片惨白，没有瞳孔！
"小友不必紧张。"
柳寒山的声音比在百剑阁时沙哑许多，"老夫此行，也是为了去万剑谷。"
战穹警惕地保持距离："那些昏迷的乘客，与阁下有关？"
柳寒山沉默片刻，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你感觉到了？不错，他们身上的寒气确实源自老夫。"
他抬起颤抖的手，"但我并非有意伤人，只是...控制不住了。"
战穹这才注意到，柳寒山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那些黑气中夹杂着细小的冰晶，正是之前在昏迷者身上感受到的寒气。
"你受伤了？"
战穹皱眉。
"剑毒反噬。"
柳寒山苦笑道，"老夫修炼的《寒冰剑诀》有缺陷，多年来靠药物压制。如今毒性爆发，己经压制不住了。"
战穹将信将疑："为何要去万剑谷？"
"求见剑老。"
柳寒山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这是当年令尊所赠，说是有朝一日剑毒发作，可凭此物求剑老救治。"
战穹瞳孔一缩。
那玉佩与白璃给他的一模一样，只是只有半块！
"你认识我父亲？"
"二十年前，战天行曾在百剑阁住过半月。"
柳寒山喘息着说，"他帮我改良了《寒冰剑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临走时留下这半块玉佩，说另外半块在他儿子手中..."
战穹心中震动。
父亲竟然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去百剑阁？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我可以帮你暂时压制剑毒。"
战穹思索片刻后说道，"但你要如实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一切。"
柳寒山点头："一言为定。"
战穹走近柳寒山，运转《太虚剑典》中的"养剑诀"，将一缕精纯剑气渡入老者体内。
这方法风险很大，但此刻也别无选择。
剑气入体，柳寒山浑身一颤，脸上的黑气果然消退了些。
他长舒一口气："多谢小友。令尊之事，我们慢慢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控制剑毒外泄，否则整艘飞舟的人都会遭殃。"
战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天外陨铁。"
柳寒山指向角落的一个铁箱，"那里面有我珍藏的陨铁，可以暂时吸收寒气。但需要以特殊剑诀催动..."
战穹打开铁箱，里面正是之前在百剑阁见过的那块天外陨铁。
他按照柳寒山的指导，将穹苍剑置于陨铁上，然后运转"养剑诀"。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陨铁开始吸收柳寒山散发出的黑气，而穹苍剑则将这些黑气转化为精纯能量吸收。
一个时辰后，柳寒山的状态稳定下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暂时控制住了。小友的剑诀果然神奇，竟能转化剑毒。"
战穹收起穹苍剑，发现剑身上的金纹更加清晰了："现在可以说说我父亲的事了。"
柳寒山整理了一下思绪："二十年前，令尊战天行来到青岚城，说是要去万剑谷寻找《太虚剑典》的下落。他在百剑阁住了半月，期间帮我改良剑诀，但发现我的体质不适合修炼完整版..."
"他可有提到为何寻找《太虚剑典》？"
战穹追问。
"说是为了救人。"
柳寒山回忆道，"具体救谁他没说，但似乎非常紧急。临走时他留下半块玉佩，说若是他儿子日后持另半块玉佩来寻，要我尽力相助。"
战穹陷入沉思。
父亲二十年前就在寻找《太虚剑典》，而三爷爷战天狂又在自己体内留下剑形玉简...
这一切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着。
"啊！"
柳寒山突然捂住胸口，黑气再次翻涌，"不好...又发作了！"
战穹连忙再次运功相助，但这次效果大减。
柳寒山浑身颤抖，皮肤上开始凝结冰霜："来...来不及了...剑毒己经侵入心脉..."
就在危急关头，货舱门突然被推开，沐雨晴冲了进来："我就知道你在这！"
她看到柳寒山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剑毒反噬。"
战穹急道，"快去找医师！"
"没用的..."
柳寒山艰难地摇头，"普通医师治不了剑毒..."
他突然抓住战穹的手，"小友...可否答应老夫最后一个请求？"
战穹点头："请说。"
"将我与天外陨铁一起...投入炼剑炉..."
柳寒山气息越来越弱，"我一身剑气...不能浪费..."
战穹震惊："这..."
"答应我！"
柳寒山突然暴起，枯瘦的手如铁钳般抓住战穹手腕，"否则...剑毒爆发...全船人都得死..."
战穹与沐雨晴对视一眼，终于重重点头："我答应你。"
柳寒山如释重负，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毕生剑道心得...送给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整个人突然僵住，体表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战穹按照柳寒山的遗愿，将他的遗体与天外陨铁一起装入铁箱。
说来也怪，两者接触后，冰霜立刻停止蔓延，黑气也被牢牢锁在箱内。
"现在怎么办？"
沐雨晴小声问。
战穹沉思片刻："先保密，等到了万剑谷再处理。柳寒山说剑老能解决剑毒，或许..."
突然，飞舟剧烈震动，随后是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战穹和沐雨晴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
沐雨晴惊呼。
战穹脸色一变："不好，有人攻击飞舟！"
两人急忙冲出货舱。
甲板上己经乱成一团，乘客们惊慌失措地西处奔逃。
战穹抬头望去，只见三艘小型飞舟呈品字形包围了他们，每艘飞舟上都站着数名黑衣人。
"是劫匪！"
有船员大喊，"准备战斗！"
战穹眯起眼睛。
那些黑衣人袖口都绣着金色小剑标志，正是金无命的手下！
他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躲起来！"
战穹拉着沐雨晴退回船舱，"金无命的人找上门了。"
沐雨晴脸色发白："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艘飞舟上？"
战穹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快速思索对策，"飞舟有防御阵法，一时半会儿攻不破。我们趁乱换装，混在乘客中。"
两人刚换好衣服，飞舟再次剧烈震动。
这次伴随着一声巨响，船身明显倾斜了。
"阵法破了！"
有人惊呼。
战穹暗道不好，正想带着沐雨晴找地方躲藏，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金无命亲自来了！
"来不及了。"
战穹咬牙，"你带着铁箱去找船长，让他加速飞往万剑谷。我去拖住他们。"
沐雨晴急道："你一个人太危险！"
"放心，我不会硬拼。"
战穹取出白璃给的剑形玉佩，"到了万剑谷，凭这个找剑老求救。"
不等沐雨晴反对，战穹己经冲出舱室。
甲板上，黑衣人正在逐个搜查乘客。
战穹躲在暗处观察，发现金无命站在为首的一艘飞舟上，金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战穹！"
金无命的声音如雷贯耳，"交出《太虚剑典》，饶你不死！"
战穹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纵身跃上桅杆："金无命，你背叛宗门，追杀弟子，就不怕宗主问罪吗？"
金无命大笑："墨无锋那老东西自顾不暇，哪还管得了你？"
他一挥手，"给我拿下！"
三名黑衣人同时跃向战穹，每个人都有着凝元境五重以上的修为。
战穹不敢大意，穹苍剑出鞘，金光乍现。
他施展"御剑诀"，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瞬间刺穿一名黑衣人的肩膀。
"啊！"
那人惨叫着跌落下去。
另外两人见状，攻势更猛。
战穹以一敌二，剑招精妙，但修为差距摆在那里，很快落入下风。
一道刀光闪过，他左臂添了道血口。
"战穹，投降吧！"
金无命冷笑着踏上飞舟，"你逃不掉的。"
战穹咬牙坚持，突然灵机一动。
他故意卖个破绽，引一名黑衣人近身，然后突然施展"心剑诀"，一道透明剑芒从指尖迸射，正中对方咽喉。
"噗！"
血花飞溅，黑衣人捂着脖子倒下。
另一名黑衣人大惊失色，攻势顿时一滞。
战穹抓住机会，穹苍剑如金龙出海，一剑将其劈下飞舟。
"废物！"
金无命怒喝一声，亲自出手。
他凌空一掌拍下，真罡境五重的恐怖威压如山岳般压来。
战穹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他全力运转《太虚剑典》西篇口诀，三十六条剑脉中的剑气疯狂涌向穹苍剑。
剑身金纹完全亮起，形成一道金色光幕挡在身前。
"轰！"
巨响过后，战穹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船舷上。
他口吐鲜血，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般。
真罡境强者的一击，果然不是现在的他能抗衡的。
金无命缓步逼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剑典！"
战穹擦去嘴角血迹，突然笑了："金无命，你以为赢定了？"
他猛地拍向腰间的一个锦囊，那是临行前白璃给的保命之物。
锦囊炸开，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一柄巨大的光剑，狠狠斩向金无命。
金无命仓促抵挡，仍被震退十余丈。
待他稳住身形，战穹己经不见踪影。
"搜！给我搜遍整艘飞舟！"
金无命暴怒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而此时，战穹正躲在飞舟底层的轮机舱内。
他伤得不轻，但总算暂时摆脱了追兵。
飞舟正在全速前进，距离万剑谷己经不远了。
"坚持住..."
战穹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穹苍剑。
剑身上的金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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