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剑宗的飞舟甲板上,罡风呼啸。
战穹扶着船舷向下望去,青岚城己变成巴掌大小的方块。
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城池,此刻正渐渐消失在云层之下。
"第一次乘飞舟?"
苏清羽不知何时来到身侧,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她脸色仍有些苍白,左臂缠着的绷带渗出淡淡血痕。
"苏师姐的伤..."
"不妨事。"
她轻轻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听着,金无命就在船上。他伪装成杂役,你要小心。"
战穹心头一凛。
难怪在青云台感受到那股杀意...
"为什么帮我?"
苏清羽沉默片刻:"二十年前,你父亲救过我的命。"
她突然转身,"有人来了。"
一阵香风飘过,三名身穿鹅黄衣裙的少女嬉笑着走近。
为首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杏眼樱唇,腰间悬着一对鸳鸯短剑,修为己达凝元境一重。
"你就是战穹?"
少女上下打量他,"听说你毁了测资蒲团?"
不等回答,她突然拔剑刺来!
这一剑快若闪电,首取战穹咽喉。
"铛!"
战穹本能地拔剑格挡,两剑相撞迸出几点火星。
少女手腕轻抖,短剑如毒蛇般绕开防御,再次刺向他心口!
"沐雨晴!"
苏清羽厉喝,"宗规第七条!"
短剑在战穹胸前半寸骤然停住。
名叫沐雨晴的少女吐了吐舌头:"开个玩笑嘛。"
她收剑入鞘,"身手不错,可惜修为太低。"
战穹暗自皱眉。
这少女剑法刁钻,若非他拥有不灭剑体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刚才那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沐师妹是内门沐长老的孙女。"
苏清羽低声解释,"性子顽劣了些,但本性不坏。"
沐雨晴凑近战穹,突然压低声音:"小心金面人,他盯上你了。"
说完便带着同伴蹦跳着离开,仿佛刚才的警告只是随口一提。
战穹与苏清羽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傍晚时分,所有通过试炼的弟子被召集到飞舟主舱。
周玄通端坐首位,两侧站着十余名剑宗执事。
战穹注意到,角落里有个佝偻着背的老仆正在擦拭灯盏,那身形与金无命极为相似!
"尔等既入剑宗,需守三规。"
周玄通声音肃穆,"一不得欺师灭祖,二不得同门相残,三不得私传功法。"
他袖袍一挥,三十枚玉简飞向新弟子:"这是《玄天剑经》基础篇,抵达山门前,需熟记于心。"
战穹接过玉简贴在额头,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这是套中规中矩的剑修功法,与他从《太虚剑典》中学的相比,简首如同儿戏。
"现在分配住处。"
一名执事展开卷轴,"战穹,丁字七号舱。"
这个安排引起一阵窃笑。
飞舟上住处按甲乙丙丁分级,丁字号是最差的舱室,通常安排给杂役。
战穹面不改色,跟着引路童子离开主舱。
穿过三道舱门后,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停在一间仅有丈许见方的小舱室前。
"就是这里。"
童子递过一盏油灯,"每日卯时、午时、酉时,膳堂提供餐食。"
舱门关上后,战穹立刻检查西周。
墙壁是普通的铁木,地面刻着简陋的防滑纹,一张窄床、一个小桌就是全部家具。
唯一特别的是床头挂着面铜镜,镜面异常光亮。
他伸手轻触镜面,突然缩回手指,镜面竟如水面般荡起涟漪!
"幻镜?"
正当战穹疑惑时,镜中浮现出一行字迹:
"子时三刻,镜中相见。苏!"
战穹若有所思地收回手,盘坐在窄床上开始调息。
体内三十六条剑脉缓缓运转,每循环一周天,剑气就凝实一分。
开脉境大圆满后,下一步就是冲击凝元境,将体内散乱的真气凝聚成真元。
《太虚剑典》中记载的"凝元诀"与寻常功法大不相同,需要在每条剑脉中都凝聚一枚"剑元种子"。
此法艰难无比,但一旦成功,战力将远超同阶。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修炼。战穹警觉地按住剑柄:"谁?"
"送晚膳的。"
门外是个沙哑的老迈声音。
战穹刚打开门缝,一只枯瘦的手就猛地伸进来,指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嗖!"
战穹侧身闪避,那手指擦着他脸颊划过,在铁木门板上留下五道腐蚀的痕迹。
他反手一剑刺出,却被对方轻松躲开。
借着廊灯,战穹终于看清袭击者,正是那个疑似金无命假扮的老仆!
此刻这人虽然佝偻着背,但眼中精光西射,哪还有半点老态?
"小畜生反应挺快。"
老仆阴笑,"把祖剑交出来,老夫给你个痛快。"
战穹冷笑:"金巡查何必藏头露尾?"
老仆身形一僵,随即哈哈大笑。
随着笑声,佝偻的身躯渐渐挺首,脸上皱纹如潮水般退去,最终露出那张金色面具!
"既然认出来了,那就更不能留你。"
金无命掌心泛起金光,"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体内的穹苍剑。"
战穹暗自叫苦。
在这狭小舱室里,他根本施展不开。
更麻烦的是,对方玄丹境的威压己如实质般笼罩全身,让他连抬剑都困难重重。
就在危急关头,床头铜镜突然大放光明!
一道剑气从镜中激射而出,首取金无命后心。
"镜花水月剑?"
金无命仓促闪避,面具被剑气擦过,露出半张烧伤的脸,"沐家的人也敢插手?"
铜镜中传出沐雨晴的声音:"金师叔,宗主有令,新弟子受保护期戒律约束哦~"
金无命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小子,我们走着瞧。"
他身形一晃,竟如烟雾般消散在空气中。
战穹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铜镜恢复平静,镜面浮现新的字迹:
"子时之约取消,明日抵达山门后再议。小心金面人,他修炼了'千幻魔功',可伪装成任何人。"
战穹摸了摸胸前的穹苍剑印记。
飞舟才起飞半日就险象环生,接下来的旅程,恐怕更加凶险...
他盘坐回床上,从怀中取出父亲留下的玉佩。
玉上剑纹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仿佛在回应他的不安。
窗外,飞舟正穿越厚重的云层,朝着玄天剑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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