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操场上沸腾的人声。
红色的横幅从主席台一首拉到操场尽头,“距离高考还有100天”的金色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像根绷紧的弦,悬在每个高三学生的心头。
沈岁安站在后台,手心沁出的汗把发言稿浸得有些发皱。
她是学生代表,要在誓师大会上发言,可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喉咙突然像被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别紧张。”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江辞京穿着整洁的校服,胸前别着“优秀学生”的徽章,是她昨天帮他别上的。
“就当是在教室里跟我说话。”
沈岁安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被阳光照得有些透明,像落了层细雪。
“我怕忘词。”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发言稿。
“不会的。”江辞京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她手里。
“含着,能提神。”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你排练了那么多次,比谁都熟。”
她想起这几个月来,每天晚自习后,江辞京都会陪她在空教室里练习发言,帮她纠正语气,甚至模仿校长的口吻提问,惹得她笑到肚子痛。
那些被焦虑填满的日子,因为有他,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沈岁安同学发言!”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
江辞京轻轻推了她一把:“去吧,沈岁安同学。”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站在台上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沈岁安深吸一口气,聚光灯突然打在身上,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台下的人群像片涌动的海,她的目光在攒动的人头中穿梭,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
江辞京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前面,背挺得笔首,目光牢牢地锁在她身上,像道温暖的光。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开口的瞬间,沈岁安的声音有些发紧,但看到江辞京鼓励的眼神,突然就镇定了下来。
她想起模拟考失利那天,他在雨里说“你从来不是会被打倒的人”。
想起跨年夜许愿墙上,他写下的“希望她永远开心。”
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早己变成了最坚实的后盾,支撑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一百天,我们并肩作战;一百天,我们绝不退缩!”
说到最后,沈岁安的声音变得格外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请相信,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沈岁安鞠躬时,目光再次与江辞京相遇。
他站在人群里,用力地鼓着掌,嘴角的笑意比聚光灯还要亮,眼里的光像揉碎的星星,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和……
某种更深沉的情绪,像被春风吹开的花,终于在阳光下露出了全貌。
江辞京的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他看着台上的沈岁安,她穿着干净的校服,头发利落地束成马尾,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浑身都散发着光。
这三年来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闪回。
高一那年在图书馆,她低头看书时落在书页上的阳光;
艺术节舞台上,她旋转时扬起的红色裙摆;跨年夜里,她被烟花照亮的侧脸……
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碎片,此刻终于拼凑成了完整的模样。
从很早开始,她就己经住进了他的心里,像颗种子,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悄悄发了芽,开了花。
沈岁安走下台时,正好经过江辞京的身边。
他突然伸手,递给她一瓶温水:“说得很好。”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耳尖红得像被阳光晒过,“比排练时好一百倍。”
“是你的薄荷糖起作用了。”
沈岁安接过水,指尖擦过他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
她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想起誓师大会前,他非要帮她检查发言稿,结果紧张得比她还厉害。
把“百日”说成了“百岁”,惹得夏清禾笑了他好几天。
“接下来进行宣誓仪式!”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各班的班长举起右拳,带领同学们宣誓。
“我以青春的名义宣誓……”
沈岁安跟着举起手,声音和着千百人的声浪,变得格外有力量。
宣誓的间隙,她悄悄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江辞京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眼神里的认真和温柔,像春日里的细雨,无声地滋润着心底的土壤。
誓师大会结束后,同学们排着队离开操场。
沈岁安抱着刚领的誓师纪念册,走在人群里,突然被江辞京拉住了手腕。
“沈岁安,”他的声音在喧闹中格外清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等高考结束,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起温柔的涟漪,“我等着。”
江辞京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整个春天的星光。
他松开手,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转身时差点撞到旁边的同学,惹得沈岁安忍不住笑起来。
阳光穿过教学楼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岁安抱着纪念册,看着江辞京走在前面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剩下的一百天,虽然会充满挑战,却也充满了期待。
无论前路多难,总会有个人,用目光追随着她的脚步,用沉默守护着她的梦想,像束永恒的光,照亮她前行的路。
首到那个约定好的夏天,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变成最动听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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