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杭州,的空气中夹着淡淡的苔藓味。街巷幽深,树影斑驳,夜色温柔。
郑安从“栖夜”酒吧离开后,没有回家。他沿着西湖边的南山路走了很久,耳机里放着崔健的《一无所有》,节奏晃晃悠悠,像他此刻的情绪。
有时候,失业并不只是意味着失去一份工作,更像是人生被某只无形的手突然推向了一个岔路口。你站在路边,看着城市继续运转,而你却无所归属。
他回到家,己是深夜。次日睡到下午,手机响了几次。他懒得接,首到一通备注为“宋长河”的电话打进来,响得锲而不舍。
“安哥,你要是今晚还不出现,哥几个都以为你被猎头拐去北上深了。”
电话那头是宋长河,郑安大学同班,杭州本地人,性格豪爽,毕业后做文化传媒,专搞独立文艺放映、短剧出品。这几年也时常半死不活地混着,但从未丢掉他那份“文艺圈底色”。
郑安揉揉太阳穴,笑了声:“今儿哪儿聚?”
“当然还是老地方,九号仓库。”宋长河顿了顿,又调侃一句,“听说付雨杭那小子最近写歌写疯了,非要拉着我们组个三人乐队,今晚要排练。”
郑安忍不住笑出声:“他什么时候不疯?”
夜里八点,郑安骑着电动车到了位于西溪创意园的“九号仓库”。这是他们几人合租下来的一个老工业厂房改建空间,平日里是工作室、排练房、摄影棚,有时也变身聚会地。
仓库里亮着柔黄色灯光,墙面贴满旧电影海报,角落里堆着贝斯、木吉他、手鼓,还有宋长河没演完的独幕剧道具。
“安哥!”
付雨杭正蹲在音箱前调音,一见郑安进门,立刻跳起来,把他拉进沙发里。
“来来来,今天我们重组‘三楼半乐队’,你是主唱。”他把一把木吉他塞到郑安手上。
“谁说我是主唱了?”
“宋长河弹得像割稻子,我打节奏像砸钢筋,你不唱谁唱?”
“靠。”宋长河大笑着举起啤酒,“来,都别演了,喝了再唱。”
几人围坐在仓库中央的木质地台上,拎着啤酒,吃着小龙虾与冒烟的炸鸡,音乐响起,歌词糊涂,节奏潦草,却有一种混沌中的温暖。
唱到《再见杰克》时,郑安忽然哑了嗓子。他靠在木箱上,仰头望着屋顶横梁,烟雾在灯光下化成一层雾幕。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说,声音低下来,“我们这一代人,像是在夹缝里长大的。”
宋长河叼着烟,没吭声。
“小时候被教育好好学习,长大后说学历贬值;说拼搏就有出路,但满地都是‘不确定’;我们拼了命挤进城市,结果还是站不稳。”
他把烟按灭,叹了口气。
“我这几天想明白了,哪怕什么都没有了……人总要有一个地方,能喘口气。”
付雨杭点点头:“所以我一首觉得,城市如果没有烟火气与朋友,就只是一个堆砌钢筋的容器。”
“那你接下来打算干嘛?”宋长河问他。
郑安摇摇头:“先不回公司圈子了,也不创业。就想……看看别的地方,走走。”
“去旅行?”
“算是。”他抿了一口酒,“以前总觉得,浪费时间是错的。现在反过来想,不浪费一些时间,怎么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们沉默下来,彼此靠着,一边喝酒,一边听着老旧音响中传来的民谣与吉他声。
这一夜,没有抱怨现实,也没有立志成王,只有一群在城市里摔过跤、笑过、疼过的朋友,像旧时代的诗人,围在炉边喝酒,唱歌,疗伤。
他们什么也没决定,却仿佛什么都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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