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的哭嚎鬼叫惊动了小半个清溪村。
“鬼！鬼箭！射死人了！”他一路连滚带爬，疯狗般逃回家，紧紧关上大门，嚎哭不止。
村民们被惊动，跟着他描述的“怪物”“鬼箭”赶到林家窑洞外。
眼前景象让人倒吸冷气！
窑洞门边的雪地被染红一大片！王三（王麻子侄子）胸口开个吓人的血洞，死得透透的！
“真…真死了？”
“胸口…炸开了？”
“啥东西干的？”
“王麻子说是鬼箭！看不见箭，就一声闷响！人就穿了！”
人群哗然！恐惧迅速蔓延！联想到之前狼群事件地上的怪孔，联想到黑风寨老大老二的死法…
“是鬼神索命！找上王麻子家了！”有人尖叫。
“林家这地方不能再待了！真有大凶！”
“就是那傻子招的！”
村长和孟大虎闻讯赶来。看到尸体，村长脸色发白。
孟大虎眉头紧锁，蹲下仔细察看伤口。伤口周边有奇怪的细碎撕裂，不像普通刀剑或弓箭。他眼神锐利，不动声色地在西周雪地搜寻。
没有箭杆！只有地上那个小小的、不规则的孔洞！洞口附近的雪被巨大的冲击力夯实、微微发黑。
孟大虎的手指插进那洞口抠了一下。脸色瞬间凝滞！他能感觉出这孔洞深得异常！指尖碰到埋在冻土深处的、一点极其坚硬冰冷的金属片！
他飞快拔出手指，在众人视线死角飞快擦去指尖泥污。那块小碎片冰冷刺骨！正是他曾见过的乌黑材质！比上次更大一点！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窑洞口。
林老实被族人架着，惊恐无状。秀儿缩在陈乐身后。而陈乐——那傻子坐在地上，依旧抱着破包袱，表情呆滞，因为刚才的动静显得更加惊恐无助，眼神放空地看着乱糟糟的人群。身体还在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发抖。
孟大虎的视线死死钉在陈乐那双紧抓着包袱、指关节因用力而苍白的手上。仿佛能刺穿那粗布包袱。
“邪乎！太邪乎了！”村长跺脚，“王三死了！不管啥杀的，这事跟林家脱不了干系！”
“尸…尸体咋办？”有人问。
“还能咋办？王麻子的人，让他王家自己收尸！埋了！”村长心乱如麻，“但谁沾这晦气？”
没人应声。
“把王麻子叫来！让他自己拉走！”村长没好气地吼。
很快，抖得筛糠一样的王麻子被几个汉子半拖半拽弄了来。他离窑洞远远的，打死不靠近门口。
“哥…哥啊！兄弟错了！你安息吧！”王麻子对着尸体哭了几嗓子（不知是哭死人还是哭自己），再不敢提半句银子的事。对着林老实家的方向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眼神惊恐得像见了鬼。
他吆喝本家人：“快！快弄走！抬走！埋远点！”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
本家人也怕，胡乱扯了块破布包住尸体，抬起来飞快跑了，连地上的血都不敢清理干净。
窑洞前只剩下狼藉的血迹和刺骨的寒气。还有满地惊惧的目光。
“林家！”村长看着失魂落魄的林老实和两个傻子，语气冰冷又复杂，“三天搬窑洞！一天都不能拖！现在就走！天黑前收拾干净！谁敢再沾这里半点边，村里管不了！”他像甩开瘟疫。
众人逃也似的散了。
风雪更大。光秃秃的北坡窑洞口，只剩一家三口和那一片暗红。
“死了…真死了…”林老实喃喃，看着那片黑红，又看看蜷在地上的陈乐和吓傻的闺女，“债…没了？”
劫后余生的茫然和莫名的恐惧交织。
陈乐在秀儿搀扶下，慢慢站起来。他拖起那条僵硬的腿，像个最驯服的傀儡，一步步挪向那间暂时属于他们的、冰冷的死亡窑洞。路过那片暗红雪地时，他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极其短暂。空洞的眼神扫过地上那个被踩烂的、通往冻土深处的孔洞残痕。
风吹起地上的浮雪，很快模糊了孔洞边缘。也遮不住那片扎眼的黑红。
窑洞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所有的注视和猜疑。也隔绝了孟大虎离开前，最后那一道带着浓浓惊疑和刺骨寒意的深沉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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