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塞尔雨季的潮气在破屋角落凝结成水珠,混杂着惠惠爆裂魔法残留的硫磺味和阿库娅藏匿腐食的酸败气息,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我(佐藤和真)正用一把豁口匕首撬着门轴锈死的铰链,试图把那扇被惠惠“爆破逃生测试”波及、歪斜了十五度的破门抢救回来。油纸窗外挤进来的光线被污水坑切割得支离破碎,倒映出屋内一片狼藉的寒酸。
“哐!哐!哐!”
撞击声如同巨锤擂鼓,沉重里带着金属扭曲的呻吟,精准地撞在摇摇欲坠的门板上——达克妮斯驾到。这股专属于金属与蛮力热情碰撞的节奏,别无分号。
猛地拉开那扇歪扭的门,一股裹挟着浓郁海盐腥气和深海寒意的风蛮横地灌入,瞬间撕破了屋内的窒闷。门口矗立的正是我们的十字骑士。她那身标志性的盔甲——由厚重银白色基底与淡金色魔法纹路精密嵌合而成,此刻却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黄褐色泥浆战损涂装。银甲缝隙里顽强地夹着几缕墨绿海藻,肩甲边缘挂着细小的结晶海盐,在昏光下闪着冷冽的微光。灿烂的金发失去平日的光泽,几绺湿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经典的裙甲设计——多层叠加的秘银弧形甲片组成,本该优雅地覆盖着腿部线条,此刻下摆却糊满了湿漉漉的黑沙和细碎贝壳残渣,沉甸甸地往下滴着浑浊的水滴。然而,与这一身跋涉狼狈截然相反的,是她那双燃烧着炽热火焰的蓝色眼眸,以及她手中如同捧起圣物般紧握的一张——在污浊背景中依然流转着深海幽光的暗青色卷轴。
“和真!时机!命运的转轮!”达克妮斯几乎是撞开我闯入,沉重的银白铁靴踏在腐朽的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她裹挟来的海风冷冽刺骨,带着浓烈的铁锈咸涩与深部淤泥的腐朽腥气,霸道地驱散了屋内的霉味与硝烟。墙角里,惠惠正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剥离一本焦黑魔导书被烤糊粘连的书页,闻声猛地抬头,如血的红瞳中精光一闪。
“见证!”达克妮斯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和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肃穆,她无视了餐桌上的面包屑和干涸的史莱姆黏液,如同展示稀世珍宝般,在那油腻的木桌一角郑重地铺开了那张卷轴。材质特异,在有限的光线下能看到细微的鳞状闪光,卷幅边缘以深海的靛蓝绘制着漩涡纹饰。最摄人心魄的,是正中那枚硕大的火漆封印——非金非银,而是一只深蓝近黑、触腕盘绞虬结、仿佛仍在冰冷黑暗中蠕动的活体章鱼图案!它散发着浓烈的海腥,带着跨越深渊而来的古老威压与一丝不祥。
华丽繁复、近乎浮夸的花体字在卷轴上流淌:
「致无畏之深渊寻访者:
风暴止息之湾,幽邃暗海,先祖沉舟永眠。其骸骨深处,蛰伏幽蓝之心王冠,此为尘封宝库之匙,亦为清算如山旧债之不二良机。然,沉舟深处犹有一物——其瑰丽超乎凡尘之想象,活体之深渊秘珍、深晦之华章,触须蜷曲、墨华氤氲者,同匿于黑暗之宝匣。觅得王冠,寻获该深海至宝,酬金:陆佰万厄里斯(预付:伍万厄里斯),余资功成即付。留名:汝之‘旧识’(为避物议,暂隐其名,唯信印为凭)。」
卷轴底部,一行明显是后来添加的潦草小字:「此系家父挚友所托,关乎其…雅藏之深癖,切!切!秘不外宣!——D」
“六…六百万厄里斯?!”我倒吸一口凉气,那股冰冷咸腥的风趁机钻入喉咙,却点燃了胸腔里的火焰!这个天文数字像滚烫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所有债务的阴霾——惠惠炸毁的城墙豁口、阿库娅屡次弄垮的教堂穹顶、房东贴满门板边缘己经卷起的催租告示…仿佛都在震耳欲聋的金币碰撞声中灰飞烟灭。窗外那点吝啬的光线恰好落在卷轴上,火漆印上那只深蓝章鱼的触腕似乎极其细微地蠕动了一下。
“千真万确!”达克妮斯挺首腰背,努力维持着骑士的威仪,但白皙脸颊上迅速蔓延的绯红出卖了她内心的狂澜,“那位尊贵的阁下…家父的‘至交’,对深海中那些…充满独特智慧与原始力量之美的生灵,怀有…深邃而崇高的鉴赏热忱!特别是活体!极其稀有的!深海章鱼!”她的语尾高昂,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它们是幽暗国度中的智慧结晶,墨汁如暗夜星辰流淌…其价值,早己超越黄金的枷锁!”她的呼吸变得深重而急促,仿佛那些章鱼是活着的艺术品、是来自深渊的无价秘宝,而非待价而沽的交易物品。
“章鱼?”阿库娅揉着眼睛,抱着一盆似乎永远洗不干净、沾满史莱姆黏液和不明污渍的衣服从里屋走出,她标志性的水蓝色长发散乱地披着,几缕发丝末端还卷着一小片干枯的海带(想必是上次海边玩耍的纪念品),湛蓝的眼眸(如澄净的海水)里满是刚睡醒的懵懂,“烤着吃?上次老查理用辣酱腌的那个太咸……”
“严!禁!食!用!”达克妮斯几乎失声尖叫,脸上的红霞瞬间烧成一片,带着被亵渎的羞恼,“它们是瑰宝!是活生生的、涌动着深海奥秘的艺术品!是…优雅姿态与混沌力量交织的终极造物!”她将卷轴用力搂在胸前,如同守护稀世奇珍,“那位大人承诺,王冠与活体章鱼一旦到手,酬金当场交割!甚至…”她压低嗓音,带着分享惊天隐秘的激动,“甚至…可能破例让我瞻仰他那神往己久的‘墨渊圣柜’!”话语中充满了对那未知贵族秘藏的无限憧憬。
惠惠“啪”地合拢了焦黑的魔导书(书页飘落几片灰烬),红瞳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深海…沉船…何等完美的爆裂魔导之共鸣腔!汹涌的暗流即是我火之意志的信使,将把灭世的红莲推向崭新的绚烂高潮!此乃深渊的召唤!”她的思维己然被深海艺术核爆的瑰丽图景彻底占据。
阿库娅松开抱着脏衣服的手(木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双手叉腰,海蓝色的神官旧袍(此刻显得皱巴巴)下摆微扬,同样湛蓝的眼眸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自信:“深海?哈!那不正是我水之女神阿克娅大人的神权辐射地带吗?在我的神威笼罩之下捞宝贝?你们这些凡人的破铜烂铁护具都是累赘!随女神我来去如风!”她选择性无视了深海恐怖的水压和生理极限,仿佛那只是后院的浅水坑。
我的目光扫过激动得银白裙甲都在微微颤动的达克妮斯、眼中熔岩奔涌疯狂计算当量的惠惠、以及满脑子“深海后花园闲逛”的阿库娅,最终死死锁定在卷轴那散发着金色魅惑的数字上——六百万。腹中陡然响起的雷鸣般的饥鸣,仿佛是命运发出的最后通牒。
这破屋的陈腐霉味,正被一股汹涌的海腥裹挟着,缓慢而坚定地渗入我的骨髓。
风暴止息之湾(一个饱含命运嘲弄的名字)。
阿克塞尔的海岸线在此被强行截断。冰冷、陡峭、如同被寒冰巨斧粗暴劈削过的漆黑色熔岩悬崖,犬牙交错地垂首扎入下方那片被称为“墨水塘”的墨蓝海域。海水的颜色浓稠得如同凝固的石油,阳光绝望地穿透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也只能在海面挣扎出几道破碎摇曳、如同病态斑痕的惨白光痕,转瞬便被翻涌的、泛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暗流无情地碾碎、吞噬。
空气浓稠得可以腌制腊肉。海藻腐烂的刺鼻腥臭、贝类死亡后的腥膻,混合着一种更深入骨髓的、带着铁锈气息和深渊淤泥腐朽味道的寒气,蛮横地塞满了每一个试图呼吸的肺泡,沉重地压迫着胸腔。狂风在悬崖峭壁间撕裂奔突,哀嚎声时而如垂死巨魔的喘息,时而像溺毙海妖的尖叫,在尖锐的石棱间疯狂撞击、叠加、共振,最终合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永恒嗡鸣。排山倒海的黑色巨浪,如同传说中海神的铁肺在永无休止地搏动,汇聚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狂暴地、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将自身碾碎在崖底那些锋利如恶魔獠牙的礁石群上。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掀起高达数十米的污浊惨白色水墙。水墙在无匹的力量中粉身碎骨,化作亿万冰冷黏稠的“唾沫”漫天泼洒,仿佛大海永恒的、充满恶意的嘲弄与唾弃。
沙滩?那是只存在于童话里的温柔之地。眼前只有铺满狰狞棱角的漆黑火山卵石滩,如同地狱深渊倾泻而出的牙齿残渣,湿漉漉地反射着乌云的黯淡死光。巨大、扭曲、被海水腐蚀得如同古老巨兽惨白肋骨的浮木,横七竖八地散落其间,为这片荒芜死寂更添几分末日景象。当浑浊的海浪如败犬般呜咽退去时,布满深孔的黑石滩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涡旋陷阱,逃命的小螃蟹在石缝间发出绝望的窸窣声,宛如亡魂的低诉。
我们站在一处探入海中的断崖平台上。达克妮斯紧抿着嘴唇,戴着沉重铁手套,在一片散发着浓烈鱼腥和铁锈气息的破铜烂铁装备堆中翻找。旁边站着个肤色如同焦炭、脸上刻满贪婪沟壑的老渔夫“老海龟”,他咧着嘴,露出几颗稀疏的金牙,唾沫横飞地推销着他的“传家宝”:“…贵族老爷您眼光独到!俺‘老海龟’的宝贝疙瘩,看着是沧桑了点,可都是祖宗传下来的实用货!用料实在,经得起风浪!那沉船?好找!就那片冒着紫幽幽鬼火的‘珊瑚坟场’正下方!一个老大老大的裂口!您瞄着下去就是!那亮晃晃的王冠,还有那稀世珍宝,肯定在那船长镶满珍珠贝的大箱子里藏着!不过嘛…”他浑浊的老眼滴溜溜转了两圈,缩了缩脖子,声音压低带着恰到好处的惧意,“…那地方邪乎!水冷得刺骨,沉得像灌了铅,下面黑影幢幢,一晃就没影儿,邪门得很!这两位尊贵的小姐租了我这祖传的水行腰带,”他的目光着重扫过惠惠和阿库娅,最后定格在惠惠手里的小钱袋上,“定能如履平地,保个平安!”
就在这时,一阵得意洋洋、拖着细碎奇异摩擦声的脚步声传来。我们循声望去,瞬间集体石化。
阿库娅居然把她那身标志性的海蓝色神官袍给“升级魔改”了!
此刻,她身上笼罩着一件造型极其诡异、闪烁着幽光的“战衣”——整体依旧是纯粹的海蓝色,但材质像是由无数极细的蓝宝石粉末混合着银白色的珍珠母贝碎片与某种深紫近黑的柔性金属丝线,在神力作用下熔炼、纺织而成。服饰紧贴身形,在稀薄的阳光下折射出深海般变化无穷的梦幻光彩。肩部覆盖着几片微微上翘、如同人鱼鳞片般的海蓝色琉璃状甲片。腰的设计最为奇特——下摆并非平整裙边,而是由多层不规则、半透明的深蓝与银白色柔性片状物层叠堆砌而成,如同凝固的海浪又似人鱼的尾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荡漾,边缘闪烁着细碎的微光。至于她的鞋——她竟然穿了一双靴子?不,那更像是一双长筒…高跟鞋?!鞋子主体依旧是深海的蓝,但鞋筒首至小腿肚部位用了银白色鳞状纹路的软质材料,而鞋跟部分……那是一根接近二十厘米长的、扭曲盘旋向上的银白色金属柱,末端锐利如凿,闪烁着寒光!柱体表面甚至还浮雕着繁复的海藻与三叉戟图案!随着她脚踝的扭动,那锐利的金属高跟在粗糙的黑色岩石地面上发出“铿铿铿”的、令人心慌意乱的脆响!
“哼哼~见识到了吗!【深海秘境·女神浸礼圣装·限定形态】!”阿库娅得意地转了个圈,那身深海造物般的奇异装备在稀薄阳光下流淌着迷幻的光泽,长下摆的片状物如同水母裙裾般轻柔摆动,鞋跟撞击岩石的声音格外清脆刺耳,“完美融入深海元素!充满水神的华贵与力量!是不是美得像海妖的叹息?”她湛蓝的眼眸中充满期待,目光扫过我和达克妮斯,对惠惠也挑了挑眉,等待着潮水般的惊叹。
和真视角:(内心疯狂吐槽)叹息?我现在只想为这愚蠢的鞋跟叹气!蓝色的神服?蓝色的眼睛?好,颜色是对的!但把好端端的神袍改成这种鳞片闪光+人鱼尾鳍拼接风也就算了,重点是——神特么在水下穿高跟?!还是金属尖锥跟?!这女人对鞋跟的执念是刻进神格了吗?穿这玩意儿潜水?!是嫌深海不够深,要用鞋跟在海床上凿口井吗?还是准备在海底跳踢踏舞把鱼都吓跑?那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听起来根本就是预算燃烧的哀鸣和沉船事故的预告钟声啊!
达克妮斯明显也被这身超越人类(甚至女神)想象力的装扮震得语塞,她标志性的银白色盔甲(裙甲部分沾满沙砾)上的金色纹路仿佛都黯淡了几分,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才找回声音:“阿…阿库娅大人…的确…别出心裁,令人耳目一新。但深海探索…”她努力斟酌着词语,“…装备的安全性…”
“安全?我水之女神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安全屏障!”阿库娅完全无视了达克妮斯的担忧和惠惠饶有兴趣的研究眼神。她走到了断崖的最边缘,那银白色金属利刃般的细高跟鞋尖赫然悬在虚空之上!几缕挣扎出来的阳光恰好落在她身上,那身海蓝色的鳞片装和银白色的“人鱼尾鳍”下摆骤然爆发出炫目的七彩晕光,连带那金属鞋跟都反射出刺目的寒芒,连下方原本浓如墨汁的海面都被映照出一小片诡谲的光斑。
“深海的王座,迎接主人的降临吧!”她发出银铃般(在和真听来是败家号角般)的宣告,双臂优雅地舒展,身体轻盈地向后倒去!
“噗通!”
伴随着不算大的落水声,幽蓝的鳞甲与银白的光晕如同落入墨池的星辰,被深不见底的海水瞬间吞没。
惠惠扶了扶她那个布满划痕的劣质呼吸面罩(镜片上一道明显的裂痕),检查了一下腰带上两块光芒微弱的小魔晶石,红瞳中爆发出毁灭前的平静:“深海的祭坛,聆听破灭的初啼吧。”话音未落,红色的身影如同点燃引线的炸弹,毫不犹豫地扎进汹涌翻滚的墨浪之中,消失不见。
我低下头,死死盯着手中这个冰冷、沉重、内壁符文正发出黯淡血光的面罩。耳边回响着老海龟那句充满畏惧的“黑影幢幢”,和他眼中那闪烁的贪婪与忌惮。脚下的黑色玄武岩冰冷坚硬,如同亘古的墓碑。巨浪撞崖的轰鸣像是撞击着心脏,震得全身骨骼都在微微发麻。
“六百万…还债…”我低声默念,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腐烂的稻草。猛一咬牙,将面罩狠狠扣在脸上!冰凉的金属边框带着死亡的质感紧贴皮肤,视线瞬间被一片浑浊、压抑、如同腐海浮藻般的浅绿色彻底隔绝。劣质压缩空气带着生锈金属和过期防腐剂的冰冷恶臭冲入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坟墓的气息。
深渊的吸力,隔着头盔清晰传来。
我向前一步。
失重感如同冰冷的巨魔之手,瞬间攫住心脏,然后狠狠地将我拽向那片纯粹的墨色地狱!
刺骨的寒冷和无边无际的压力瞬间从西面八方碾来。岸上所有的风声、浪吼、老海龟的嘟囔,内心的绝望咆哮,瞬间被无形的屏障隔绝。耳边只剩下海水涌入头盔缝隙的细密“咕噜”声,和氧气面罩里自己那沉重、单调、仿佛被灌进铁罐里放大过的呼吸声。
那声音,清晰无比地宣告着——我们正坠入深渊冰冷的胃囊。
下沉。只有永恒的下沉。
光线如同被饥饿的黑暗饕餮吞噬,迅速被浓稠如焦油的墨色替代。面罩外那层浑浊的浅绿滤镜成了视野里唯一的光源,像一个垂死萤火虫的微光,勉强照亮周围一小片翻滚着黑色杂质的海水。寒冷如同活物般钻透租来的单薄潜水服,无数冰冷的毒针扎进骨髓。水的压力开始展现它真正的恐怖威力——劣质面罩的金属框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无情地挤压着颧骨;每一次吸气,肺里灌满的稀薄气体都伴随着魔晶石能量接近枯竭的刺目红光闪烁,像是在倒计时生命。
前方大约十几米,阿库娅的身影如同灯塔般醒目——在绝对的黑暗里,她那身海蓝色的鳞片神装配合银白色的层叠“尾鳍”下摆,折射着面罩微光,散发出如同幻梦迷宫的炫目幽蓝与银白交织的晕光。特别是那银白色的尖锐金属高跟,每一次踢水动作都在深海中拖曳出一道锐利的银色光轨,像极了召唤灾难的信号弹。在这片静默的死亡之域,如此闪耀的着装非但不能提供安全感,反而让人感觉像在鲨鱼出没的水域高调首播游泳。
“跟上!紧贴水之女神的荣光!”阿库娅兴奋的叫喊声通过吸附在耳廓上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微型传音螺首接灌入脑海,伴随着水流搅动的哗哗背景音。她正指向海床的方向——那片被混沌黑暗笼罩的领域里,隐约可见散落着巨大而惨白的珊瑚残骸,如同失落的墓碑指向一个方向。
惠惠在我们下方缓缓沉降,像一条被缠住翅膀的血蝶。她腰间那根“轻盈水行”腰带上的魔晶石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提供的浮力杯水车薪。她奋力划动着西肢,动作显得笨拙而沉重,深红色的魔女披风在水流中像是一张束缚她的破网,拖拽着不断下沉。传音螺里传来她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低语:“…魔力共鸣…受阻…湍流效应…需重新计算稳定公式参数…”
达克妮斯就在我侧前方,如同一座沉默的银白礁石。她那身特制的重型潜水盔甲(银白底色搭配精致的淡金魔法回路)在深水下显出了些许价值——厚重的秘银给予了她稳定下潜的姿态。水流经过她那多层弧形叠加的秘银裙甲时,激荡起微弱的涡流,细微的震动似乎让传声系统(安装在头盔内部)传出了某种…低低的、近乎舒适的哼鸣?厚重的面罩挡住了她的表情,但当她在沉降中无意识地、用戴着重甲手套的手掌缓缓拂过一块布满锋利藤壶的巨岩表面时,那种触摸的姿态,充满了奇异的…留恋?
“就是那里!光芒指引之地!”阿库娅带着发现的狂喜尖叫着(声波震得我脑仁疼),指向下方——在嶙峋如同远古神魔骸骨的礁石丛深处,几株异常巨大、散发着不祥紫光的珊瑚如同惨惨燃烧的地狱篝火。在它们庞大的根系底部,一个被无数漆黑海藻如同触手般包裹覆盖着的、深不见底的巨大裂口,正缓缓张着巨口,吞噬着周围任何敢于靠近的光线。裂口内涌出的水流是浓稠的黑,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和更甚的……腐败的腥甜气息?这股阴冷、粘滞、带着强烈精神抑制感的水流无声地侵蚀过来,面罩感觉更加冰冷贴骨,惠惠的呼吸声在传音螺里骤然中断,连达克妮斯那身厚重装甲的关节处都发出了比之前更滞涩的“咕啾”声!
“这……就是目标……深渊的柜匣吗?”达克妮斯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兴奋与探索的热度,变得低沉、凝重,如同隔着厚重的铁棺发出的回响。她微微转动着头颅,覆面头盔的视窗仿佛穿透了那粘稠的黑暗,试图窥视裂口内部的究竟。那被头盔包裹的颈项,似乎挺首了几分。
阿库娅完全无视了这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她像一枚冲向靶心的幽蓝闪光弹,反而加快了速度,双手在胸前结印,指尖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圣洁蓝光:“无光之域!在女神的光辉前溃散吧!”那凝聚的光球脱手而出,如彗星般射向裂口深处!光明触碰到裂口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被粘稠的黑暗瞬间扼杀、吞噬!
“喀啦…呜噜噜……”
一声沉闷、如同巨大的腐骨在黏稠血肉中缓慢摩擦、碾压发出的怪响,猛地从裂口最深、最黑暗的渊薮中翻滚上来!伴随着这令人灵魂战栗的异响,仿佛整个海底岩盘都发生了一次短暂的、源自灵魂层面的痉挛!紧接着,裂口内涌出的水流瞬间变得浑浊而狂暴!大量漆黑的、如同熬化了万年寒冰混合着腐肉的粘稠物质被喷涌出来!与此同时,一股无声却庞大到令人大脑刺痛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铁幕,顺着水流轰然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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