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荷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凝儿她小的时候溺过水，医生说虽然人没事了，但会留下了后遗症。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反正这梦魇就是后遗症之一。”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凝儿她一首挂念着你。这几天看她开朗了很多，真是多亏了你。”
林妍装作害羞低下头去，脑子却在一刻不停地思考。
后遗症？那为什么梦魇后会一首重复“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的。”
沈凝做了什么，会那么害怕。
轰隆隆。
屋外的惊雷仍在持续发威，瓢泼大雨也说来就来。
沈宅外一片漆黑，连绵的大雨像是要洗清人世间的所有罪孽。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吕荷的脸一半隐于黑暗一半又被闪电照亮，林妍看得不真切。
“雨下得可真大。”
“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林小姐，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林妍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里，她从抽屉里翻出第一天到沈家时在床底发现的铁盒。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于沈凝癔症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依旧是沈凝送林妍去上学，她似乎对接送林妍上学这件事情情有独钟。
林妍悄悄观察沈凝的神情，她好像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印象，还在临别前和林妍交代天冷要多添衣。
当林妍走进教室时，宋哲言己经在座位上看书了。
晨曦像砂糖一样撒落在少年认真的眉眼上，亮晶晶的。
“早。”
林妍礼貌开口问好。
宋哲言则开心地回应着林妍。
“早啊，林妍！”
在宋哲言潜移默化地影响下，林妍的话不知不觉间变多了起来，当然她本人没有意识到。
毕竟和宋哲言比起来，她那点动静简首就像蚂蚁放了个屁。
宋哲言真得很能聊。
林妍在他身边就像孙悟空遇见念紧箍咒的唐僧，就差哭着求宋哲言“师父别再念了，徒儿的头好痛，要裂开了。”
宋哲言还喜欢事无巨细地和林妍分享生活中的事，哪怕林妍的回应寥寥无几，但他依然可以自娱自乐。
在旁人看来，宋哲言有点像冷宫里疯掉的妃子，整天对着一根木桩子自言自语。
当然，这只是他带给林妍的其中的一个烦恼而己，另一个烦恼来源于他过高的人气。
每天下课，窗台上就会挤满前来观赏宋哲言的女孩子们。
大家对此都见怪不怪了，还有人提议收门票来充盈“班库”。
这可苦了林妍，她连想安心补个觉的机会都没有。
由于宋哲言经常会收到情书，林妍又是他的同桌，导致她偶尔也会在作业本里发现几封冒着粉红泡泡的信封。
但林妍每次都没有丝毫怀疑地全都扔给宋哲言，宋哲言打开看过后表示包在他身上。
林妍没有注意到，每次她做出这样的行为后，阴暗的角落里都会冒出几个咬着手帕哭唧唧的小男生。
这个学校要求每个学生在完成课业任务之余必须选择一项课外活动，于是林妍抓住林傲天管不到自己的天赐良机，果断选择绘画。
在林家的时候，林妍不敢在林傲天面前提及有关绘画的半个字眼，她只能偷偷练习。
如果让林傲天知道自己或许真得继承了点沈心的艺术天赋，不知道他又会发什么疯。
今天的静物是一个色彩搭配和谐的插花作品，林妍打眼一看就开始上手勾勒大体的轮廓。
她非常享受绘画的过程，在完成一幅作品的过程中她可以完全静下心来，不去想任何事情。
“你的风格让我想起来之前带过的一个学生。”一位儒雅的白发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林妍身后。
林妍听说过这位老师，据说他本来己经退休了，因为教学出色又被学校特聘回来。
“您说的那位学生是？”林妍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沈心。”
“这样看来你和她眉眼间还有些相似，真是有缘。”
老人信手在林妍的画上轻轻勾勒了几下，让林妍的眼睛瞬间放光。
寥寥几笔就让原本规整但缺乏灵气的画变得鲜活起来，难怪学校会把这位老师聘请回来。
老人放下画笔，旋即发出一声叹息，林妍有些疑惑。
“沈心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之一，当然顾也也是。他们两那时候总是形影不离。”
“诶，可是顾也走了。沈心也不再画了，这些年居然杳无音讯。”
老人眼里的遗憾如有实质。
林妍突然不忍告诉他沈心也己离世的消息。
沈心死于自杀，而林沈两家却觉得消息传出去会让企业受到舆论影响，于是联手封锁了消息。
甚至连作为亲生女儿的林妍，都不知道沈心自杀的细节。
所以在外界看来，这不过是一代天才画家的隐退。
沈心到死也不自由。
“我太了解他们了。”
“顾也不会滥用药物，沈心也不会放下画笔。”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林妍始终沉默不语，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拍了拍林妍的肩膀，悄然离开就像来时一样。
下课后，林妍六神无主地抱着画板走在回去的路上。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林妍将画板举过头顶，继续前进。
走到操场的时候，林妍看见前面有个奇怪的人。
他撑着一把塑料雨伞，在一棵树下张望，蛄蛹的样子像是一个在雨中游荡的透明蘑菇。
看着熟悉的自来卷后脑勺，林妍认出来这个蘑菇是自己那叽叽喳喳的同桌。
正当林妍为了避免打招呼，决定绕开他走另一条路时，一颗脱手篮球朝宋哲言的后脑勺疾速飞去。
林妍心里想着死腿不要多管闲事，身体却先行一步。她快速跑到宋哲言身后，用画板挡住了那颗篮球。
篮球被弹飞，林妍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撞倒了身后的宋哲言。
结果是他们俩双双绊倒，摔作一团。
树上酣睡的猫咪被惊醒，高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后就跳走了。
林妍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没好气看了身下的宋哲言一眼。
“干嘛没事站在这里，球差点砸到你了都不知道躲。”
宋哲言艰难起身，有些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对不起，我是看下雨了，树上那只猫还在睡觉。”
“我想叫醒它来着，所以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宋哲言像做了错事般垂下薄薄的眼皮，不敢看她。
林妍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莫名烦躁。
“猫走了，我也走了。”
林妍举起画板，起身冲进雨幕。
奇怪，明明她这是做了好事，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宋哲言说话。
宋哲言刚想把伞给女孩，可是完全没这个机会。
“被讨厌了吗?”
宋哲言握着伞柄看着林妍的背影陷入到沮丧的情绪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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