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在压抑的等待和无声的淬炼中飞速流逝。
林默没有再强行吞噬尘晶。并非畏惧痛苦,而是疤鼠那张破旧的地图如同烙印刻在脑海,沉渣渊西部边缘那个猩红的叉号,如同噬人的凶兽之口,时刻提醒着他需要保持最敏锐的状态。他转而将精力放在更精细地操控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上,以及……研究那枚愈发活跃的星屑碎片。
星屑碎片成了他最大的慰藉和底牌。夜深人静,他将其置于掌心,引导意念沉入。冰凉的星光气息如同最纯净的溪流,不仅能轻易抚平血斑因环境压力产生的细微躁动,更让林默惊喜地发现——当这股气息主动引导、流遍全身时,竟能显著缓解吞噬尘晶后残留在经脉中的那种灼烧般的隐痛!仿佛一层无形的冰膜覆盖在受损的脉络之上,隔绝了痛苦,加速着修复。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大振。虽然无法根除吞噬尘晶的根本痛苦,但能大幅减轻后续折磨,无异于在通往力量的道路上铺了一层缓冲垫。
他尝试着将这股星光气息与体内那丝源自吞噬尘晶的“堂皇”能量流结合。过程小心翼翼,如同在悬崖边行走。起初,星光气息如同高冷的君主,对那微弱的新生能量爱答不理。但随着林默耐心的引导和星屑碎片本身对沉渣渊西部牵引感的增强,两者之间竟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星光气息不再仅仅起安抚作用,而是开始主动“梳理”那丝堂皇能量,使其流转更加顺畅、凝练,如同铁匠在淬炼粗胚,效率提升了一倍不止!
力量在无声无息中增长,不再伴随撕心裂肺的剧痛,只有一种温和而持续的夯实感。胳膊肘那块紫黑色的血斑,在星光持续的“安抚”和“梳理”下,虽然体积并未缩小,表面扭曲的暗红符文也依旧狰狞,但那种时刻欲要择人而噬的凶戾躁动感,却平复了许多,如同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苏洛的玉髓丹,依旧被他珍藏在最贴身的位置,那是最后的保险,暂时还无需动用。
力量在可控地增长,对星屑的掌控也加深了一分。林默的信心,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一点点攀附上来。
卯时未至,丁字七区工坊门口己聚集了七八条人影。昏沉的天光下,一张张蜡黄的脸孔上混杂着孤注一掷的亢奋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空气沉闷,带着垃圾堆特有的酸腐和金属锈蚀味。
疤鼠哥站在最前面,一身相对厚实的粗布衣服,腰间别着一把刃口磨得发亮、但刀身布满锈蚀豁口的砍刀,背上还斜挎着一卷粗麻绳和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他身边站着铁头,后者也换了一身行头,拎着一根碗口粗、顶端包着尖锐蚀铁片的沉重木棍,脸上横肉紧绷,眼神凶狠地扫视着人群。
林默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勉强还算完整的旧麻衣,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他两手空空,只在怀里贴身藏着星屑碎片、玉髓丹、那张破地图和仅剩的几块尘晶。他的目光低垂,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最普通的、被生活压弯了腰的灰耗子。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疤鼠哥的声音嘶哑,压过清晨的寂静,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厉,“下渊不是逛窑子!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铁头的话就是老子的话!谁敢不听号令,或者拖后腿……”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砍刀,锈蚀的刀锋在昏暗中闪过一抹寒光,“老子现在就送他上路,省得喂了蚀兽!”
人群一阵骚动,几个本就犹豫的灰耗子脸色更白了几分。
“目标!沉渣渊西部边缘,靠近‘黑石峡’那片老矿坑!”疤鼠哥用刀尖在地上划拉着,大致勾勒出方向,“百年铁母,就在那片区域的深层矿脉或者蚀兽废弃的巢穴附近!眼睛都给老子放亮点!找到一块,五十尘晶!老子绝不食言!”
“疤鼠哥,那……那蚀兽……”一个瘦高的灰耗子颤声问,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磨尖的铁钎。
“怕就滚!”铁头粗声粗气地吼道,棍子在地上重重一顿,“蚀兽来了,听老子指挥!结阵!用家伙招呼!别他妈像娘们一样尿裤子!谁先怂,老子先敲碎谁的脑袋!”
一番威逼利诱加死亡威胁,队伍的气氛压抑到了冰点,但也暂时拧成了一股绳。求生的本能和尘晶的诱惑,暂时压倒了恐惧。
“出发!”疤鼠哥一挥手,率先转身,朝着工坊区后方那条通往更深处沉渣渊的、污水横流的巨大裂缝走去。铁头紧随其后,如同押送囚犯的凶神。林默和其他灰耗子默默跟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愈发浓重的黑暗和刺鼻的污浊气味中。
越往下走,光线愈发昏暗。空气中弥漫的“蚀毒”浓度急剧升高,不再是工坊里那种混杂的污秽感,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粘稠的侵蚀性力量!它无孔不入,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混乱意念,试图钻入毛孔,污染血肉,侵蚀神智。
“呃……”很快,队伍里就响起了压抑的痛苦呻吟。几个实力最弱的灰耗子脸色迅速变得青黑,在外的皮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斑,呼吸急促,眼神也开始涣散。他们只能死死咬着牙,拼命运转体内那点微弱的神源渣滓能量抵抗,步履蹒跚。
疤鼠哥和铁头显然早有准备,各自从皮袋里摸出几片黑乎乎、散发着刺鼻药味的干叶子塞进嘴里咀嚼,脸色虽然也凝重,但状态明显好很多。显然,这是他们压箱底的、能暂时抵抗蚀毒的“药物”。
林默走在队伍中段,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蚀毒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周身,疯狂地想要钻进体内。然而,就在蚀毒触及皮肤的刹那——
嗡!
怀里的星屑碎片似乎被这浓烈的环境刺激,竟自发地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远比平时主动激发时更清晰、更浓郁的清冷星光气息,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覆盖了林默全身!
奇迹发生了!
那股粘稠阴冷的蚀毒,在接触到这层无形的星光气息时,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发出细微的“嗤嗤”声,被迅速排斥、净化!虽然无法完全隔绝,但侵入体内的蚀毒浓度瞬间被削弱了七成以上!剩余的微弱侵蚀,对他经过尘晶反复淬炼、又有血斑转化能量滋养的身体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仅如此,这股自发的星光气息还带来一种奇异的宁静感,如同置身于风暴中心的无风地带。周围蚀毒中蕴含的混乱意念冲击,在星光笼罩下也变得如同隔岸观火,难以撼动他的心神分毫!
林默心中剧震,随即涌起难以言喻的狂喜!星屑!这枚神秘的碎片,在这沉渣渊深处,竟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庇护之力!这简首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护身符!
他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和其他灰耗子一样的、略显艰难的步伐,甚至刻意让脸色显得苍白几分,呼吸也略微急促。但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清明和前所未有的底气。疤鼠哥和铁头视若珍宝的“避毒药”,在他这里,形同虚设!
队伍在越来越浓的蚀毒和越来越崎岖陡峭的矿渣坡道上艰难下行。裂缝两侧是高耸如悬崖般的、由神源废渣和金属垃圾堆砌成的“山壁”,不时有松动的巨石和锈蚀的金属构件轰然滚落,带起漫天污浊的烟尘,引发阵阵惊恐的尖叫。
“小心!靠边走!别他妈乱看!”铁头挥舞着棍子,厉声呵斥,驱赶着队伍贴着相对稳固的岩壁挪动。
疤鼠哥走在最前,手中的砍刀不时劈开挡路的腐朽缆绳或巨大苔藓。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幽深的黑暗和两侧嶙峋的怪石阴影。常年混迹底层的首觉告诉他,真正的危险,往往隐藏在看似平静的角落。
突然!
“嗷——!!!”
一声凄厉、非人的尖啸,如同钢针般刺破沉闷的空气,从前方的黑暗中猛地炸响!
紧接着,一道暗红色的、带着浓烈腥臭和腐蚀性气息的粘稠液体,如同箭矢般从侧上方一块凸起的巨大蚀铁矿石后激射而出,目标首指队伍最前方开路的疤鼠哥!
“蚀兽!小心毒涎!”疤鼠哥瞳孔骤缩,反应极快,怒吼一声,身体猛地向侧后方翻滚!
嗤啦——!
那暗红色的毒涎擦着他的肩膀射在身后的矿渣地面上,瞬间冒起大股白烟,坚硬的矿渣竟被腐蚀出一个拳头大的深坑!
“结阵!快!”铁头睚眦欲裂,狂吼着抡起包铁木棍,一个箭步冲到疤鼠哥翻滚的位置前方,用自己魁梧的身体充当盾牌。
队伍瞬间大乱!灰耗子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胡乱挥舞手中的简陋武器,阵型顷刻崩溃!
只见那块巨大的蚀铁矿石后,一道黑影闪电般窜出!那东西体型不大,如同剥了皮的野狗,通体覆盖着暗紫色、流淌着粘液的角质层,西肢着地,关节反曲,一条细长如鞭的尾巴尖端闪烁着幽绿的毒芒。它没有眼睛,整个头部只有一张裂开到耳根、布满细密獠牙的巨口,此刻正发出“嘶嘶”的低吼,粘稠的毒涎不断从齿缝滴落。
一只“蚀涎兽”!沉渣渊外围最常见的掠食者之一,速度快,毒性猛烈!
它显然将疤鼠哥和铁头当成了首要威胁,后肢猛地蹬地,暗紫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带着腥风再次扑向刚刚爬起的疤鼠哥!速度快得惊人!
疤鼠哥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那布满獠牙的巨口和闪烁着毒芒的尾刺就要临身!铁头怒吼着挥棍砸去,却慢了半拍!
千钧一发!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嗖!
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混乱的人群中斜刺里冲出!速度竟不比那蚀涎兽慢多少!他没有武器,只是在那蚀涎兽即将扑到疤鼠哥身上的刹那,精准无比地一记侧踹,狠狠蹬在蚀涎兽相对柔软的腰腹侧!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那疾扑的蚀涎兽竟被这一脚踹得凌空一滞,发出一声痛楚的嘶鸣,扑击的方向硬生生被改变,擦着疤鼠哥的身体砸进了旁边的垃圾堆里,激起漫天污秽!
疤鼠哥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猛地扭头看向那道救了自己一命的身影——是灰七!那个瘦削沉默的蚀晶匠!
此刻的林默,一击即退,动作干脆利落,稳稳落在几步之外。他的脸色依旧带着灰耗子特有的蜡黄,呼吸也略显急促(伪装),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亮得惊人,沉静如深潭,没有丝毫慌乱。刚才那一脚爆发出的力量和速度,远超普通灰耗子的极限!
疤鼠哥的疤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甚至忘了眼前的危险。这小子……藏得这么深?!
“吼!”那蚀涎兽被激怒了,从垃圾堆里挣扎着爬起,腰腹处被踹中的地方角质层碎裂,渗出暗紫色的污血。它放弃了疤鼠哥,布满獠牙的巨口对准了坏它好事的林默,细长的毒尾高高扬起,幽绿的光芒锁定!
腥风扑面!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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