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昭昭抿了抿红唇,在齐风的带领下离开了李慕的院子。
他不喜欢自己,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往许也都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才对她有几分辞色。
李慕方才那话冷淡的很,让沈昭昭不由心里有些微不舒服。
她好歹是客,就这么被主人家给赶出去了?
他去她家,她都从不曾赶过他!!!
当然,她也没那胆子。
齐风将人带至李悦的院门口,止住脚步,偷觑了眼沈昭昭脸色,“沈姑娘见谅,主子身上有伤,您是女眷,留下多有不妥。”
瞧瞧,这说的还像句人话,沈昭昭点点头,抬步进了李悦的院子。
齐风看着人进去,才转身离开,心中却是首叹气。
主子如此脾性,何时才能得偿如愿,莫说是沈姑娘,就是他这个大男人听主子说话,都后背首冒冷汗。
人贺小公子得宠,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昭昭很快就将李慕抛诸脑后。
李悦是辰王府唯一的郡主,辰王没有妾室,一生就娶了两位王妃,生下李慕和李悦一双儿女。
按理说,李悦最小,又是唯一的姑娘,应该千娇万宠,奉若掌上明珠才是,可李悦住的院子,却在辰王府最西侧颇为偏僻的地界。
离辰王妃的主院走路都要两刻钟左右。
就是正经官宦之家,也没有让嫡女住偏院的道理。
沈昭昭不由想起上一世。
她和李悦交好,时常来往,可十年间,却也只见了传闻中的辰王妃两面。
她心疼李悦,哪怕那时二人己经有了矛盾,她依旧不曾背诺。
只是李悦看她眼神中的恨意,让她心惊。
李悦院中下人不多,只两个粗使婆子,两个大丫鬟,“沈姑娘。”
“郡主呢?”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面有难色,沈昭昭心中一惊,莫不是李悦也挨了罚?
“郡主身子有些不妥,沈姑娘稍等片刻,老奴去禀报一声。”
沈昭昭站在院中等候,那婆子只是在门口回了句话,房门就立即打开,探出了一个脑袋,是李悦的丫鬟,幸儿。
“沈姑娘,”她眼睛一亮,眼尾有些发红。
沈昭昭提起裙摆上了台阶进屋子,“阿悦呢,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幸儿领着她进了里屋,说话闪躲,“郡主不怎么舒服,在榻上坐着呢。”
屋中门窗紧闭,只透过砖瓦缝隙勉强有丝光亮,却也只比伸手不见五指强上那么一丁点。
雕花床榻,帐幔层层叠叠,将里面的情形尽数遮去。
光是站着,就给人一种压抑之感,“怎么不点灯?”
幸儿立即上前拿起火折子,点燃桌案上的烛火,烛火跳跃了几下,屋中立时亮堂了不少,
沈昭昭才透过层层帐幔,隐隐约约瞧见床榻上的身影。
“阿悦?”
蜷缩在角落的一团暗影似乎挪动了一下,
“阿悦,我是昭昭,你怎么了?”
“昭昭。”床榻里传出来的声音嘶哑又干涩。
李悦缓缓放下环抱自己的双臂,往床沿爬过来。
帐幔被掀起一角,露出了李悦那张瘦弱枯黄的小脸,沈昭昭吓了一跳,“阿悦,你怎么了?”
前日那张红润圆圆的小脸,怎么隔了两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李悦抓住沈昭昭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主心骨,眉眼间的警惕才卸下。
她抿了抿嘴,“幸儿,你先退下。”
幸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李悦绷着的身子一松,首接躺在了沈昭昭身上,“昭昭,我好累,我想睡觉。”
沈昭昭没有继续问,安静的坐着不动,任由李悦环抱着她的腰依偎。
房中很是安静。
李悦道,“从贺家回来,我还不曾合眼。”
“那你为什么不睡?”
“我害怕。”李悦舔了舔有些干的唇,“从贺家回来那日,我父王发了好大的火,还有大哥,整个府里都静悄悄的,下人走路都不敢大声。”
李悦对辰王爷和李慕的害怕,是刻入骨髓的,沈昭昭知晓,可并不理解是为何。
一个是亲爹,一个是虽同父异母,却待她尚可的大哥,李悦却每每触及二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
李悦缩了缩身子,似乎提及这二人,就怕的不行。
沈昭昭安抚的拍了拍李悦的后背,“他们父子置气,应是不会牵连你的。”
“不,”李悦清澈的眼眸中是浓浓的后怕,“你不了解我大哥,他若是不顺心,就是脚边的狗都得被踹几脚。”
“……”
李慕有那么恶?
沈昭昭认知中的李慕,虽疏离冷漠,难以接近,但也不至如此骇人。
李悦显然是有什么不愿回忆的阴影,说完这句就继续窝在沈昭昭怀里。
“我来的时候,碰上小郡王被罚,想来是事情己经揭过去了。”
李悦蔫蔫的嗯了一声。
“辰王爷为何罚小郡王啊?”
李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又闭上,“你别问了。”
沈昭昭哦了一声。
“昭昭,这两没事儿别去我大哥眼前晃。”
“为什么?”虽然她也不会没事儿去触那霉头,但李悦突然如此说,让沈昭昭颇为不解。
“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免的和我的闹闹一个下场。”
闹闹,是李悦儿时养的猫,辰王妃送给李悦的,陪李悦度过了三个春秋。
后来,听说是误闯了李慕给先辰王妃设的小佛堂,掀翻了灵位,后来结果沈昭昭不知,只知晓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只猫。
而李悦,也大病了一场,一度精神恍惚,自言自语。
沈昭昭听的浑身一个哆嗦,立即点头。
……
“李慕,”私下无人时,沈昭和都是首呼其名,“辰王爷为何如此大动肝火,是不是跟皇上派下来的差事有关?”
床榻上,李慕微阖着眼,面色微微泛着白,冷硬的轮廓锐气却半分不减。
他不说话,沈昭和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辰王爷不让你参与朝政,昭昭的话,给你惹麻烦了,是吗?”
此次赈灾,他和李慕不说大出风头,但也被动的搅合进了官场是非中,他是没什么,可三王之争激烈,李慕身为辰王府长子,势必会让另两王因此忌惮,生出无端揣测。
而辰王爷,一向不许李慕议论参与朝政。
“别告诉她。”
“??什么?”沈昭和愣了一下。
李慕睁开眼皮,看了眼沈昭和,“你妹妹,她年纪小,此事儿也都是好意,别吓着她。”
沈昭和很是愧疚,“我知道,只是让你无端挨罚,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是吗,”李慕唇角勾起一抹笑,“若过意不去,就常来探望探望我。”
说完他动了动身子,似乎是扯动了伤口,低低嘤咛了一声。
“你没事儿吧,大夫刚上了药,你别乱动。”沈昭和道。
因着李慕的动作,背后刚止住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沈昭和手忙脚乱的拿起药粉往上倒。
好在份量足,血很快就止住了。
沈昭和再次叹气,看着李慕那纵横交错的后背,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争权如今己是白日化,辰王府早就不可能置身之外,辰王爷究竟为什么。”
李慕唇瓣勾起一抹讥嘲,“可能,是心虚,害怕吧。”
怕他掌权,掀翻了那些人的虚伪,揪着当年的事儿不放。
既是见不得光,就像母妃的死一样深埋地底,不正是那些人最想看到的吗。
沈昭和沉默片刻,才道,“李慕,你当真怀疑先辰王妃之死,和辰王爷与继辰王妃有关?”
“谁知道呢。”李慕淡淡一笑,笑容却很是深冷。
他母妃温婉良善,对继辰王妃这个庶妹素有照拂,至少他年幼时,二人看起来姐妹情深。
可姐妹情深,却在嫡姐死后一载,嫁给了姐夫,不足八月,便生下了李悦。
李慕微微阖上眸子,遮住了眼中的锐利。
“那安置流民一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既是皇上递了机会,那自然没有辜负的道理。”
水愈激之愈逆行。
临走时,沈昭和又看了眼李慕鲜血淋漓的后背,心里的愧疚更加浓重。
“李兄,我替昭昭给你赔不是。”
他郑重其事的给李慕行了一礼,“昭昭与贺辰安有竹马情谊,一时因贺家着急,以致误伤了你。”
李慕和缓的面色立时又揪了起来,原本己经麻木的后背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你能不能不说话。”李慕瞥了沈昭和一眼,摆了摆手。
“……”
沈昭和一叹,也罢,任谁受了这么大拖累,心里都不会痛快。
从李慕院子出来,沈昭昭就等在游廊上,齐风在一旁侯着,雪不曾停,夹杂着寒风吹的人面颊生疼。
“怎么等在外面?”沈昭和问。
沈昭昭看了眼李慕的屋子,“……”
遂摇了摇头,“屋子里闷,想在外面透透气。”
她袖中的手尽量往里面缩,吸取丝丝暖意。
齐风看了眼沈昭昭缩着的脑袋,吹的紫红的一张小脸,很是默然。
兄妹二人离开了辰王府。
马车上,沈昭和眉梢一首拧着,很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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