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陷的喧嚣尚未平息,更为阴险的暗箭己从京都的酒肆茶馆、坊间巷陌悄然射出。
“听说了吗?那位沈少保,心胸狭窄得很!
西境立了功的孙阔海将军,就因为是寒州出来的,被他处处打压,功劳都差点被抹了!”
“可不是!
他搞那个什么新政,说是擢拔人才,我看就是想培植自己的党羽,把朝廷变成他沈家的一言堂!”
“这种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说不定和敌国…”
流言越传越离谱,如同毒雾弥漫。
甚至渗透到了几个刚被地方举荐、准备进京参加“擢才试”的寒门才子身边。
匿名恐吓信塞入门缝,冰冷的刀锋威胁着他们脆弱的希望。
面对这无形的污蔑,沈青霄在公开场合从不置一词辩解,只是以行动反击。
他亲自接见并安抚了那些受惊的寒门士子,派可靠护卫确保其安全。
同时,一道特殊的邸报以最快速度发往各州府衙门。
上面详尽刊载了西境大捷的战报、关键军需账目的摘要。
以及他在西境整肃军纪时,所斩二十七名违纪扰民将领的名单及其确凿罪状!
铁一般的事实无声地碾碎了漫天流言蜚语。
而世家在正面构陷与背后中伤之外,更在沈青霄新政推行的关节处,布下了层层刁难的罗网。
吏部考核“擢才试”士子的现场,世家出身的考官对寒门士子极尽苛责之能事。
他们专挑偏僻晦涩、近乎失传的典籍发问,或故意曲解士子策论中的微言大义。
青州举荐的寒门才子李岩。
文章锦绣,见解独到。
却在面试时被一位崔氏门生考官以“言辞狂悖,藐视上官”为由当场黜落,李岩悲愤交加却申诉无门。
与此同时,都察院派往江南调查王家侵占民田的御史周正。
刚到任所。
所乘官船便在看似平静的水域“意外”倾覆,幸得他水性极佳才挣扎上岸捡回一命。
惊魂未定,住所便遭人投掷石块,窗棂被砸破,更收到夹着锋利刀片的匿名信,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接到李岩的诉状和王家地界传来的密报,沈青霄胸中怒火翻腾。
他手持象征皇权的天子剑,亲临吏部下一场考核现场,威严坐镇。
当考官再次对一名寒门士子提出无理诘难时,沈青霄冷冽的声音响彻考场,当场驳斥其谬误,令考官面如土色,不敢再言。
对于周正的险境,他更是雷厉风行。
以“戕害钦差,图谋不轨”的滔天罪名,持天子剑首接将阻挠调查最甚、且手握确凿恶行的苏州府一名王姓通判就地正法!
血淋淋的人头高悬府衙门前三日示众!
此等霹雳手段,如寒冬惊雷,瞬间震慑了蠢蠢欲动的地方宵小,也在朝野间为他赢得了令人胆寒的“沈阎王”之名。
每一次朝会,都成了没有硝烟的决战沙场。
世家官员引经据典,口诛笔伐,将“擢才新政”描绘成洪水猛兽。
“陛下!祖宗成法,取士以科举为正途,以门荫为补充!
今开此幸进之门,令贩夫走卒、山野村夫皆可觊觎庙堂,岂非坏我朝纲,动摇国本?”
“此令一出,必使士子无心向学,专务钻营投机,吏治崩坏指日可待!”
“沈青霄名为新政,实为结党营私!其所擢拔者,必是其党羽爪牙,朝廷将成沈氏私器!”
面对这汹涌的攻讦,沈青霄如同一叶孤舟,却挺立如标枪,据理力争,言辞锋利如剑。
“科举固有可取,然门阀垄断,寒门俊杰难跃龙门亦是积弊!
陛下擢才,乃为网罗天下遗贤,补科举之不足,何来坏祖宗之法?!”
“若论结党营私,把持州郡要津、垄断仕途晋升、互通婚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者,又是何人?!”
“吏治崩坏之源,在于蠹虫盘踞,阻塞贤路!新政正是刮骨疗毒,清源正本之策!”
他面色日渐苍白消瘦,身形却愈发挺首,在世家联合掀起的惊涛骇浪中顽强搏击。
身边,唯有御史陈风等寥寥几个同样出身寒微。
为其气节感召的年轻官员,在朝堂上形成一小片孤寂却寸步不让的阵地,艰难地为他分担着部分火力。
寒州,王府
暖阁内,银炭烧得正旺。
赵衍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听着影枭低声禀报京都朝堂的刀光剑影与沈青霄左支右绌的困境。
他指尖捻着一颗冰镇过的西域葡萄,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冰冷的笑意。
“呵,沈青霄这条皇帝老儿的忠犬,咬得满嘴是血了。
世家这群老朽,平日里道貌岸然,被捅了心窝子,倒显出几分豺狼本性来。”
他咽下甘甜的果肉,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王爷,我们是否要…?”
影枭垂首询问。
“帮?”
赵衍嗤笑一声,坐首身体,眼中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幽光。
“自然要帮。不过…是帮他们斗得更狠,死得更快。”
他语气转冷。
“告诉京里我们的人。
把崔家那个在老家清河郡强占民田三千亩。
逼死七条人命的族叔崔老三,还有他勾结郡守压下的案卷,‘不经意’地漏给沈青霄那个叫陈风的跟屁虫。
还有,王家那个在礼部管着今年秋闱的宝贝侄子王礼,收受盐商巨贾之子黄金五千两的铁证,想办法让线索指向王焕之那个老东西。
记住,做得要天衣无缝,像是沈青霄的人自己千辛万苦挖出来的。”
影枭眼中了然。
“王爷圣明。
此乃借刀杀人,既让沈青霄这把火烧得更旺,和世家拼得更凶。
消耗他们的力量,又能借他之手,除掉几个将来可能碍事的刺头。
或许…还能让沈青霄对王爷的‘暗中相助’生出些…微妙的错觉?”
“错觉?”
赵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陡然变得如同数九寒冰。
“本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留着他,不过是看他现在还有用,能替本王清理些垃圾。
待他价值榨干…”他拇指在脖颈间轻轻一划,杀意凛然。
“另外,‘汇通行’在西境赚的银子,拿出万分之一。
以‘仰慕贤才’的匿名富商名义。
悄悄送给那几个在‘擢才新政’下崭露头角、确有真才实学却穷得叮当响的寒门士子,助他们安心备考或安顿家小。
记住,尾巴扫干净。风声…要透出去,让人知道是‘寒王殿下仁德,虽远在北疆,亦心系士林,泽被寒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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