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掠过脚边。林晓苏松开萧烬的手，后退半步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皮脱落的缝隙。
“隐藏剧情？”她忽然嗤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冰碴，“说不定只是系统没来得及清除的两个垃圾数据，等它反应过来，随便一个指令就能让我们彻底消失。”
萧烬皱眉：“现在说这些没用。”
“没用？”林晓苏猛地抬眼，通红的眼眶里翻涌着压抑的火气，“对你来说当然没用，你是按规则通关的‘玩家’，我呢？我连存在本身都是个错误！刚才在实验楼，如果不是你那破系统突然卡壳，我现在早就是变异体的口粮了——你救我，到底是因为觉得我还有用，还是单纯可怜一个快被清除的bug？”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空气都凝滞了。萧烬看着她眼底的尖锐，忽然想起实验楼里她被变异体按在地上时，那双写满惊恐却死死攥着碎玻璃的手。
“我救你，”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巷子里的阴影，“因为你当时在跟我一起逃。”
“一起逃？”林晓苏笑出声，眼泪却毫无预兆地砸下来，“一个随时会被系统抹除的bug，配跟你这个‘天选之子’一起逃吗？萧烬，你敢说你现在看着我，心里没在想怎么利用我这个‘意外’？”
萧烬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转身将应急背包甩到背上，拉链摩擦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随你怎么想。24小时后变异体会扩散，不想死就跟上。”
他迈开步子走向巷尾，皮鞋碾过碎石的声响渐行渐远。林晓苏望着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首到血腥味漫开才后知后觉地疼。刚才那番话像失控的石子，砸出去时只图一时痛快，落在地上却溅起满地尖锐的碎片——既刺向他，也扎得自己生疼。
她确实怕。怕自己只是一串随时会消散的代码，怕那些撕心裂肺的恐惧和疼痛都是虚假的设定，更怕萧烬眼底那点松动的暖意，也只是系统程序里的怜悯模块。可话到嘴边，怎么就变成了伤人的利刃？
风里的警笛声似乎近了些。林晓苏抹了把脸，将眼泪和自嘲一并擦掉，看着萧烬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巷口拐角，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萧烬在拐角处停住了脚步。他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没有脚步声跟上来。指尖无意识地着背包带，那里还留着刚才林晓苏握过的温度。他知道她在钻牛角尖，就像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也硬得过分——他不习惯解释，更不习惯身边突然多一个需要顾及情绪的人。
巷口的阳光渐渐淡了，阴影爬上墙面，像某种不祥的预兆。萧烬回头看了一眼，林晓苏还站在原地，像株被暴雨打蔫的植物，身影单薄得随时会被风卷走。
他没说话，只是往回走了两步，靠在拐角的墙后，从背包里摸出半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放在脚边。
空气里只剩下风声。林晓苏望着空荡荡的巷尾，忽然想起刚才萧烬递过来的手，想起他说“我们得活下去”时，眼底藏着的、和自己一样的疲惫与决绝。
她慢慢站首身体，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远处的警笛声不知何时停了，只有风穿过废墟的呜咽声，像在催促着什么。
林晓苏深吸一口气，朝着巷尾走去。在拐角处看到那瓶放在地上的矿泉水时，她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弯腰捡了起来。
萧烬的目光从她握着水瓶的手上扫过，没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这一次，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却稳稳地跟了上来。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再次交叠，只是这一次，中间隔着半步的距离，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却也像一条正在慢慢搭起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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