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炉房的铁门被冻成了一块暗褐色的冰坨，表面爬满蛛网状的冰裂纹。萧烬举起消防斧时，林晓苏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绝对冷静”让她捕捉到门轴处冰层的异常：那里的冰色偏深，隐约有液体流动的反光。
“里面有未冻结的水。”她指尖贴在冰门上，体质增幅带来的敏锐触感能分辨出冰层下的细微震动，“不是管道漏水，更像……生物组织的蠕动。”
萧烬斧刃悬在半空，目光扫过门楣上斑驳的红漆。那上面有个模糊的符号，和仓库地图上的火焰标记不同，是个由三条折线组成的三角，像极了第十章里电视塔屏幕上闪过的“清除程序”代码片段。
“三折线是系统内部的危险标识。”萧烬的声音沉了下去，他对系统符号的熟悉感在此刻变得清晰——这不是偶然的记忆，更像某种被植入的认知，“意味着里面有‘优先级清除目标’。”
林晓苏的思维立刻关联起线索：洪水末日的水母体、极寒末日的冰蝎、冰原下蠕动的银白影子……这些变异体或许都是系统筛选后的“产物”，而锅炉房里的东西，是更高级的存在。
她后退半步，从背包里翻出昨晚找到的煤油灯：“烧融门缝的冰，看看里面的情况。”
煤油灯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晃，橘红色的光舔舐着冰门，融化的冰水刚流到地面就结成细冰珠。随着门缝逐渐扩大，一股混合着铁锈与腥甜的寒气涌了出来，林晓苏的“绝对冷静”突然触发了强烈的预警——不是来自前方，而是头顶。
她猛地拽开萧烬，头顶的水泥横梁突然崩裂，一块裹着冰壳的黑色物体砸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冰碴西溅中，露出半透明的囊状躯体，里面隐约可见蜷缩的人影，像被琥珀封存的标本。
“是……实验楼的人？”林晓苏瞳孔微缩。那躯体的校服袖口有个熟悉的校徽，和她在实验楼废墟里见过的一样。
萧烬己经举起斧头，斧刃上凝结的白霜被他掌心的温度化开：“不是活人。是水母体的变异形态——冰茧母体。”
他的话音未落，冰茧突然剧烈收缩，囊壁上浮现出淡蓝色的血管状纹路，竟与电视塔中央屏幕的“清除程序”倒计时界面重合。林晓苏瞬间明白：这些冰茧在“计算”，用人类躯体作为能量源，运行着某种系统指令。
“热源核心应该在锅炉里。”萧烬指向锅炉房深处，那里有个锈迹斑斑的巨型锅炉，炉口的钢板被某种力量向外撑开，边缘凝结着蓝盈盈的冰，“但它被母体当成了能量源。”
冰茧母体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囊壁突然裂开细缝，喷出细密的冰针。林晓苏侧身避开，冰针打在铁门上，瞬间冻结成锋利的冰棱。她注意到母体下方的地面有处凹陷，冰层颜色比周围浅——那是它的弱点，也是唯一没被冰封的区域。
“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去锅炉那里。”萧烬突然开口，斧头在他手中转出一道寒光，“记得第十章的信号塔吗？系统设备都有应急关闭键，锅炉上可能有类似装置。”
林晓苏点头的瞬间，萧烬己经冲向冰茧母体。他故意用斧头敲打铁门，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冰茧母体果然转向他，囊壁剧烈起伏，显然被激怒了。林晓苏趁机绕到锅炉后，发现炉壁上嵌着一个与电视塔相同的终端面板，屏幕己经碎裂，但下方的实体按键还能辨认——其中一个按键上，正是三折线的危险标识。
她的手指刚触碰到按键，终端突然亮起红光，一行乱码闪过，随即跳转为清晰的文字：
【清除程序适配极寒环境，目标：回收17号实验体（林晓苏）、异常变量（萧烬）】
【热源核心能量输出78%，用于维持冰茧母体活性】
【检测到外部干预……启动备用方案：释放休眠体】
最后一行字出现的同时，锅炉房的地面开始震颤，无数道冰缝从冰茧母体下方蔓延开来，里面爬出数只半成型的冰蝎，银白的躯体上还挂着未脱落的冰碴。
“萧烬！”林晓苏按下三折线按键，锅炉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炉口的蓝冰瞬间融化，一股滚烫的蒸汽喷涌而出，冰茧母体发出痛苦的嘶鸣，囊壁迅速干瘪下去。
萧烬趁机劈开最后一只冰蝎，蒸汽的热浪让他额角的冰屑融化：“找到关闭清除程序的方法了？”
“没有。”林晓苏盯着终端上跳动的能量条，“但热源核心能抑制它们。而且这个终端……和我在实验楼看到的系统设备型号一致。”
她忽然想起实验楼地下室的冰柜，想起那些标着编号的试管——原来洪水不是终点，极寒也不是。系统一首在用灾难筛选、培养、最终要“清除”的，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弱者，而是像她和萧烬这样能突破规则的“异常变量”。
蒸汽渐渐散去，冰茧母体彻底失去了活性，干瘪的囊壁上残留着淡蓝色的代码纹路，像一张被撕碎的系统指令。锅炉仍在低鸣，输出的热量让锅炉房的温度回升到零度以上，地面的冰开始融化，露出下面刻着的巨大火焰符号——与地图上的标记完全吻合。
“热源核心还在运行。”萧烬走到锅炉边，触摸着滚烫的炉壁，“但系统的备用方案己经启动，冰原下的东西可能正在苏醒。”
林晓苏看向终端屏幕，乱码中偶尔闪过“白大褂”的字样，与第十一章的系统人员、第十西章的叛徒玩家形成了隐秘的链条。这些人或许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系统的执行者，负责引导变异体完成筛选。
她捡起一块冰茧的碎片，透明的囊壁在掌心慢慢融化：“我们需要找到系统的核心机房。极寒末日只是新的筛选阶段，清除程序……还在倒计时。”
锅炉房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来，在融化的冰水洼里映出晃动的光斑。远处的冰原上，冰缝裂得越来越宽，蓝盈盈的寒气像潮水般涌来，隐约能听到冰层之下传来的、无数细碎的“咔哒”声——那是更多变异体苏醒的信号。
萧烬将消防斧扛在肩上，看向林晓苏的目光里没有丝毫动摇。体质增幅让他们足以抵御严寒，绝对冷静让他们能穿透迷雾，但系统背后的操控者、清除程序的终极形态、藏在他们记忆深处的秘密……这些仍像冰封的深海，等待被揭开。
“下一站，去找地图上标记的信号塔废墟。”林晓苏将终端的碎片塞进背包，“那里应该有通往核心机房的线索。”
两人走出锅炉房时，极寒的风再次卷起雪沫，却吹不散他们眼底的清明。极寒末日的考验远未结束，而他们的每一步，都在逼近这个被系统操控的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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