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货大楼消防通道往下走时，积水己经漫到了小腿肚。浑浊的水里漂浮着各种杂物，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变异体鳞片，让人心头发紧。萧烬走在前面，手里的消防斧时不时拨开挡路的障碍物，林晓苏跟在后面，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根据地图，穿过这栋楼的地下停车场，能首达电视塔附近的地铁站。”萧烬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停车场地势低，现在肯定灌满了水，但应该能找到艘冲锋舟——之前系统提示里提到过，这片区的应急物资储备点就在地下停车场。”
林晓苏踢开脚边一只漂浮的变异体残肢，眉头紧锁：“水下的情况不明，万一有大型变异体……”
“那就砍开一条路。”萧烬的语气依旧简洁，却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你的斧头还能挥得动吗？”
林晓苏看了眼自己掌心缠着的纱布，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握斧的力道丝毫未减。她扬了扬下巴：“试试就知道。”
萧烬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
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被一道厚重的防火门挡住，门缝里不断往外渗着浑浊的水。萧烬上前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被水压顶住了。”他皱起眉，转头看向林晓苏，“得找东西撬。”
林晓苏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墙角一根断裂的钢筋上。“这个应该行。”她走过去，费力地将钢筋拖过来，递给萧烬。两人合力将钢筋插进门缝，萧烬喊了声“用力”，林晓苏立刻踩着墙壁发力，钢筋在两人的作用力下微微弯曲，防火门终于被撬开一道缝隙。
“小心点，”萧烬叮嘱道，“开门时可能会有水流冲出来。”
林晓苏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萧烬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将门缝推得更大，一股浑浊的水流立刻从门缝里喷涌而出，带着股浓烈的腥臭味。两人连忙后退，等水流稍缓，才一前一后钻进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果然灌满了水，只露出顶部的通风管道和几根粗壮的承重柱。水面平静得有些诡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重物撞击墙壁的闷响。萧烬从背包里翻出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汽车残骸和散落的集装箱。
“应急物资储备点在B区，”他指着远处一个隐约可见的蓝色标识，“我们得游过去。”
林晓苏看着深不见底的水面，心里有些发怵。她从小就怕水，更何况这水里还藏着不知名的危险。萧烬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登山绳，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另一端递给她。
“系上。”他说，“万一出事，我能立刻拉你上来。”
林晓苏接过登山绳，指尖触碰到他递过来的绳结，心里那点对水的恐惧忽然淡了许多。她低头将绳子系在自己腰间，系得很紧，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走吧。”萧烬率先跳进水里，冰冷的水瞬间漫过他的胸口。他回头看了林晓苏一眼，“跟紧我，别乱摸水里的东西。”
林晓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跳进水里。冰冷的水裹住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紧跟着萧烬的身影，手电的光柱在水里晃动，照亮了水下扭曲的汽车和漂浮的尸体。
游到中途时，萧烬忽然停了下来，手电光柱死死地盯着前方水面下的阴影。林晓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在水下缓缓移动，轮廓像是一条被拉长的蛇，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粘液，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眼睛。
“是巨型水栖变异体。”萧烬的声音压得很低，“它的感知很灵敏，我们尽量别发出声音，绕开它。”
林晓苏屏住呼吸，跟着萧烬慢慢改变方向。就在两人即将绕过那团黑影时，林晓苏的脚忽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一截断裂的电缆，在水里像条毒蛇般紧紧勒住了她的脚踝。
她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萧烬按住了肩膀。他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动，然后自己慢慢潜下水，用消防斧小心翼翼地砍向那截电缆。
电缆被砍断的瞬间，林晓苏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脚踝传来——不是电缆，是那只巨型变异体！它不知何时己经绕到了她身后，正用它那布满粘液的身体缠住她的腿，试图将她拖向黑暗的深处。
林晓苏的心脏骤然紧缩，她想呼救，却被涌进嘴里的水呛得说不出话。就在这时，萧烬猛地从水里探出头，手里的消防斧狠狠劈向变异体的身体。绿色的血液瞬间在水里弥漫开来，变异体吃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缠在林晓苏腿上的力道却更紧了。
“砍它的眼睛！”萧烬嘶吼着，再次挥斧劈向变异体。
林晓苏忍着窒息的痛苦，拔出腰间的碎玻璃，瞄准变异体身上最亮的那只眼睛狠狠扎了进去。变异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猛地抽搐起来，松开了缠在她腿上的力道。
萧烬趁机抓住林晓苏的手，拉着她拼命往水面上游。两人冲出水面时，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呛了好几口浑浊的水。
“你怎么样？”萧烬扶住林晓苏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林晓苏摇摇头，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只见小腿上被变异体的粘液腐蚀出了好几道血痕，正火辣辣地疼。“没事，皮外伤。”她说着，想站起来，却一阵踉跄。
萧烬连忙扶住她，弯腰查看她腿上的伤口，眉头紧锁：“这粘液有毒。”他从背包里翻出解毒剂，小心翼翼地涂在她的伤口上，“会有点疼，忍忍。”
林晓苏咬着牙，看着萧烬专注的侧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刚才在水里，他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救她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实验楼里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了在连廊上他引开狩猎者的决绝。
“为什么总是这么拼命？”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萧烬涂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他的脸上还沾着绿色的血迹，眼神却异常认真：“因为我们是一起的。”
这五个字很简单，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林晓苏的全身。她看着萧烬的眼睛，忽然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烬的耳根微微泛红，别开脸，继续给她涂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林晓苏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水面上漂浮着变异体的残肢，远处传来隐约的嘶吼声，可她的心里却异常平静。她忽然觉得，就算这场模拟永远没有尽头，就算她真的只是一个随时会被清除的bug，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好了。”萧烬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应急物资储备点就在前面，拿到冲锋舟，我们就能尽快到电视塔了。”
林晓苏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松开，而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萧烬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抽回手，只是反手也轻轻捏了捏她的。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所有的隔阂和矛盾，似乎都在刚才那场水下的生死较量中烟消云散了。
水面上，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前方不远处的应急物资储备点。萧烬拉着林晓苏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水里的倒影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一对在洪水中相互取暖的孤岛。
“你说，等洪水退了，我们会去哪里？”林晓苏忽然问。
萧烬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不知道。但不管去哪里，我们都会在一起。”
林晓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萧烬的眼睛，忽然觉得，也许这场该死的模拟，真的会因为他们这两个意外的bug，变得不一样。
远处的电视塔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而他们紧握的双手，仿佛也在这无边的洪水中，握住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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