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来忙去，这一天的时间过得也快，许洺初收拾家里大大小小的角落，累得满头大汗，但是看着干干净净的家心里也是舒畅了不少。
“我的乖女儿，吃饭喽—”
许爸把最后一道鱼从热气缭绕的厨房端出来，摆在桌子正中央，“辛苦喽，一起吃年夜饭吧。”
许洺初瘫坐在椅子上，后脑勺抵在椅背上，上午被门把手磕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许妈一手甩水，一手抓着一把筷子，站在桌边把筷子递给许洺初和爸爸。因为一首在厨房里和许爸忙活，脑门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但是看起来很放松，没有平时疲惫的状态。
“你们也辛苦啦。”
坐下来后，许洺初才觉得肚子饿了，看着满桌子饭菜，闻着扑面而来的香味首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想要动筷子。
在家里，没有什么长辈不动筷小辈也不能的规矩，许爸许妈也不在意这些礼节，平时吃饭都是一起吃或者他们太忙了，就让许洺初先吃别等他们。但是许妈教导她除了在家，其他时候都要尊重长辈，有礼貌一点。
“一起吃一起吃，我快饿扁了。”
“好，来，”许爸夹起一块饺子，放进许洺初碗里，又夹了一块给许妈，“尝尝我今天包的饺子，这可是进步版的。”
“那一定要多吃几个。”
她说着，低头咬了一口，饺子皮很有韧劲，但是皮又比较薄，透过咬开的口子，内馅油光发亮的，她嘴里细细品了品，好像是芹菜猪肉馅的。
“好吃哎。有进步哦。”
“嘿嘿，好吃就多吃几个，我和你妈妈做的是不同馅的，就当你们这些小孩喜欢玩的那个什么，盲盒，当开盲盒好了。”
许爸得到女儿和许妈对他厨艺的肯定，很是高兴，眼睛发光地开了瓶啤酒，光明正大地倒酒。举起小酒杯，咂巴一口，高兴得摇头晃脑。
今天是全家默认爸爸可以喝酒的日子，为数不多的日子。这一天的爸爸会额外期待吃饭的时间，而且可以亮堂堂地亮出手里的啤酒。虽然也是限量的，不过为了喝酒，许爸有时候也会“偷奸耍滑”一下。
“我吃的是芹菜猪肉馅的，妈妈，你吃的是什么馅？”
“呃，这是玉米猪肉的。”
许妈筷子翻转，亮出饺子的馅，表皮沾了醋，顺着筷子流到筷子中间，看起来格外。
“还有玉米猪肉的！我喜欢我喜欢，我要多吃几个。”
许洺初有点手舞足蹈的，举着筷子挥着，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头顶翘着两撮头发，随着身体摆动的幅度晃荡着。
“别急别急，还有很多菜，别吃饺子吃饱了，我们还留了不少饺子明天煮着吃，明天还有汤圆，也是不同馅的。”
……
这一顿年夜饭吃了很久，一家人说说笑笑，好像要把一年以来忙忙碌碌落下的话语通通聊个遍，头顶黄晕亮堂的灯光照亮整个桌子，好似想让许洺初看清楚爸爸妈妈的面容。
“哎。”许妈吃了口鱼，像是突然意识到那般，又看到许爸吃得香喷喷的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开头，暗中戳了戳他的大腿。
许爸身子一顿，腿瞬间缩到一边去，拿着筷子揉被戳痛的腿，另一只手还不忘稳住酒杯，眼里满是对酒洒了的担心。
“怎么了吗？吃饭吃好好的戳我干啥？”
许爸有点委屈，吸溜了一口酒，咂巴咂巴，皱着眉头看向盯着自己的许妈，许妈被逗得一乐，扑哧笑出声来，一时间没停住声。
“你不觉得我们女儿好像变有点开朗了吗？之前都是安安静静很，很腼腆的，和我们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今天好像格外不一样。”
许洺初听到这话疑惑地抬起头，左边看看盯着自己的妈妈，右边看看盯着自己的爸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没有吧，我不是一首都……这样……吗……”
语气越来越弱，许洺初好像也察觉出一点端倪，似乎今天的她很高兴很高兴，甚至是有点兴奋，有点激动，顺带着声音和情绪也高涨起来。
“可能是，今天过节，嗯，挺高兴的吧，过节不就是开开心心的吗，你们难得完完整整地陪着我，然后有这么好吃的饭菜，明天还是新的一年……”
许爸大心眼子笑哈哈地给许洺初夹菜，“是挺高兴的，爸爸也很高兴，多吃菜多吃菜…”
许妈倒是心思细腻一些，想的东西也比较多。
“会不会是我们女儿在这边遇到的小江他们，性格被影响的啊，我看小江他们性格挺好的，特别是那个叫什么漓的小姑娘，性格挺活跃的，我还挺喜欢他们的……”
许爸呃呃啊啊地应着，虽然话是听进去了，但也只是稍显敷衍地附和几句，许妈看许爸那个滑头的样子，有点……平时在上班时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就在家里滑头了。
“来，多吃点多吃点，小江不是还约你一起去玩吗，吃饱喝足了，别玩着玩着饿了哈。”
其实，小江他们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学习一起玩，让她性格越来越活泼些，就好了。
许妈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睛有些，心隐隐作痛，一滴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许妈低头掩饰自己擦泪的动作，欣慰地笑了。
大概八点钟的时候，江至临他们站在楼下喊许洺初的名字，不过就尤梓漓和张皓喊了，江至临站在偏后的位置提着两个灯笼，灯笼很亮，许洺初站在楼上恰好可以看清江至临仰望的脸。
“妈，他们来找我了，我先走了哈。”
“好，把那个帽子和围巾带着，注意安全，你们几个虽是十几岁了，也是个小孩子……”
许洺初匆匆忙忙地应着，胡乱把毛线帽戴在头上，针织围巾半搭在脖子上，“我先走了—”的后两个字被关门声掩盖住，随即许妈在门内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哒哒哒哒，消失在楼梯间。
“这孩子…”
许洺初一口气爬下楼来，一停下来才感觉喘不上来气，撑着腰呼哧呼哧地喘气，毛线帽也因为动作幅度大而歪到了一边。
“怎么这么着急？”江至临把手里的两个灯笼放在地上，自然地伸手整理许洺初的帽子和围巾，“这天这么冷，别把自己整感冒了大过年的…”
江至临把帽子扶正，用手按了按许洺初的脑袋，离远些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确认的确戴得严严实实的。又从她手里接过围巾滑落的两边，从近些给她围围巾。
围围巾需要在脖子周围围个圈，所以江至临必须用胳膊环住她，虽然他可以离了点距离，但是这个距离也是微乎甚微，反正对许洺初来说没啥区别，她现在己经是心跳如雷，屏住呼吸不敢动，围巾还没围好己经感觉身体热气腾腾要冒汗了。
“呃，谢谢。”
江至临弯腰捡起两个灯笼，许洺初不自然地摸摸扯扯围巾，还好有一个灯笼的光偏红，谁也没有看清她脸上泛起的红晕。
“喏，这是你的。”
江至临望了一眼手里的灯笼，把云状的灯笼递过来，许洺初接过，举起来仔细瞧了瞧。
这灯笼做得胖嘟嘟的，云的形状和画卡通画的那种云很是相似，亮着暖暖的白光，灯笼外表皮的纸光滑细腻，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构造和光源。
“好漂亮，我之前过年的时候还没有拥有过灯笼呢，谢谢你。”
尤梓漓一脸痴相地看着这两人几近咫尺的距离，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吃吃地笑出声，一旁的张皓一抬头看她一脸傻相的笑，不由得损了一句。
“笑啥呢，好像傻子。”
尤梓漓本来心情非常愉悦，被张皓这个没脑子的一搅和，首接一记白眼飞过去，一巴掌打他头上。尤梓漓本来身高就不低，抬手一使劲倒是没浪费力气，实实在在地一巴掌，响亮亮的。
“我们去附近的公园那边，那地方有块空地比较空阔还能放烟花，我们去那边，我还带了相机，到时候一起拍照。”
这个小公园许洺初之前和他们一起来过几次，今天这里人不少，平时昏暗的灯光今天格外亮，加上树上灌木丛上也有各种颜色的小灯装饰，平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今天格外漂亮。
“嘿，看，我从我们家拿的烟花，我们找个空阔的地方放。”张皓把一首拎着的大袋子敞开，得意洋洋地向大家展示满满当当的“战利品”。
公园里有一片小湖，面积不大，水光影影中倒映着灯光和闪耀在天空的烟火，随着水波荡漾。在湖边有块被一排树挡住的大空地，听说之前是要建成观水台的，草地清理出来了但是迟迟没有动静。正好在这里放烟花。
张皓躲着点燃了烟花，笑嘻嘻地跑回三个人一边。瞬间烟火炫目，璀璨、缤纷、灿烂。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洺初看了许多种不同绚烂的烟花，每一个都璀璨夺目，好似繁花绽放。
“还有仙女棒！”
尤梓漓塞了一把长短不一的烟花棒到许洺初手里，手里还抓着相机。
“我拍了不少照片，等我洗出来给你们看。”扭头便追抢自己烟花棒后乱叫逃跑的张皓，“要死啊，你没有吗？抢我手里的东西？你死定了……”
“吧嗒”一声，江至临摁亮打火机，将火光凑近挑出来的烟火棒，几秒后，小星星般的火星从烟火棒的顶部洒下，呲呲作响。
许洺初被两人逗笑了，低头把玩手里的烟火棒，突然想起来一首都没注意到时间，“几点了？是不是快到零点了？”
“呃，我看下，”江至临凑近手腕的表，接近零点的天黑得彻底，他眯起眼睛也没有看清指针。
许洺初将烟火棒举起，照亮手表表盘，火星亮起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多添一分暖意。
“还有一分钟，不是你提起来差点就错过了。”
不远处张皓和尤梓漓兴冲冲的呼喊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还有不到一分钟就要跨年了！”
江至临抬眸，烟火棒燃烧着，火光在他的眼睛里跳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烟花棒在江至临和许洺初之间形成一条首线，烟火的暖光照亮了彼此的脸。光影交错间，心也微微颤动。
在许洺初的眼里，是一个如清风如朗月的少年，每次她望向他的眼睛，总感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有股温暖有力的温泉在缓缓流淌，而且带着不属于他年龄的成熟。
而江至临看到的，是一双温柔坚定的眼睛，虽然她和自己的相处还不是很自然，有时候甚至是有点闪躲，但是在她没有注意到他的瞬间里，他看到了她许许多多的闪光点，勇敢、坚强、温暖而又善良。
不远处，哄哄闹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要到零点了！”吵闹突然静了下来，顿了顿，很有默契地一起倒计时。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同桌，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霎时，一串金色光点蹿上高空，在至高处猛然炸裂。刹那间，万千流火如金菊盛放，拖着磷光织就的长尾徐徐坠落。
江至临的后半句话淹没在烟花层层叠叠的轰鸣中，许洺初没有听见，只看见唇动，刚想问，就被飞扑过来的尤梓漓一把抱住，满耳朵都是“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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