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刺骨。冷天寒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剧烈的咳嗽。他低头，看到青羽蹲在地上，手指用力按着那块彻底黑屏的“终端”。青羽的肩膀绷得很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那是一种冷天寒从未在这个总是超然的观察者身上见过的情绪——混杂着震惊、心疼，还有一丝……慌乱？
“咳…青羽？”冷天寒哑着嗓子，咳嗽让他胸腔剧痛，“你那宝贝…真坏了？”
青羽没立刻回答。他慢慢站起身，将黑掉的终端紧紧攥在手心，指节泛白。他抬起头，看向冷天寒。那双总是清冷、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里，此刻翻滚着复杂的东西：被看穿狼狈的恼怒？计划被打乱的烦躁？还有…一种更深的、冰冷的评估。他扫过冷天寒怀里的灵儿，那眼神不再只是观察，更像在审视一件…有潜在价值的物品。
“功能中止。”青羽的声音异常低沉，压抑着什么，“她的恐惧，能量级超乎预期。” 他指的是灵儿刚才那声尖叫。
冷天寒心头一紧。青羽的眼神让他不舒服，非常不舒服。“所以呢？怪她？” 他搂紧灵儿，身体下意识侧挡在青羽和她之间，“要不是你鬼鬼祟祟躲着看戏，至于吓到她？” 他感觉怀里的灵儿动了一下，似乎要醒了。
青羽没理会冷天寒的指责，他的目光锁定在冷天寒手中的魔镰上。“寂灭”似乎感应到青羽的注视，刀柄的温热感又升了起来，一股微弱的、贪婪的渴望顺着冷天寒的手臂爬上来，让他头皮发麻。残魂的低语也在识海中蠢蠢欲动：“力量…他…很特别…渴望…”
“闭嘴！”冷天寒在心底怒吼，用力握紧镰刀，指关节咯咯作响，试图压制那股躁动和低语。他瞪着青羽：“少打歪主意！现在怎么办？你的‘演算’泡汤了，我们怎么出去？”
青羽的目光终于从魔镰移回冷天寒脸上，那里面最后一丝波动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专注。“路径信息己部分缓存。但离开风险系数…需要重新评估。尤其带着她。”他下巴朝灵儿方向微微一抬。
就在这时，灵儿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被残留的巨大恐惧攫住，身体猛地一缩，死死抓住冷天寒的衣襟。“天…天寒哥？鱼…鱼还在吗？黑黑的…好可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厉害。
“没事了，灵儿，没事了。”冷天寒赶紧低头安抚，声音放得极轻，生怕再刺激她，“鱼跑了，你看，我们安全了。”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感觉到她单薄的肩膀在剧烈发抖。他心疼得要命，也烦躁得要命——对眼前的绝境，对虎视眈眈的青羽，对体内躁动的残魂和魔镰。
“安全？”青羽冰冷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插进来，毫不留情，“此地魔气郁结，寒铁石抑制力场正在衰减。下方深渊的扰动源能量读数在回升。安全是暂时的幻觉。” 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地刺向灵儿，“她的精神状态是最大变量。下一次恐惧爆发，可能引来更危险的东西，或者…”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魔镰，“…再次刺激你的法器暴走。”
“你闭嘴！”冷天寒猛地抬头，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松开灵儿（灵儿吓得呜咽一声），踉跄着向前一步，魔镰几乎是指着青羽的鼻子，镰刀尖端因为他的愤怒和镰刀自身的渴望而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你除了说风凉话还会干什么？要不是你像个幽灵一样躲在暗处，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你的破‘板子’也坏了，你也是被困在这儿的倒霉蛋了！少他妈用那种眼神看灵儿！”
他吼得声嘶力竭，胸腔撕裂般疼痛，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但眼神凶狠得像受伤的狼，死死盯着青羽。
青羽面对首指咽喉的魔镰，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审视着冷天寒眼中燃烧的怒火和那镰刀上传递出的、对自身力量的贪婪渴求。他看到了冷天寒的虚弱，也看到了那被愤怒和恐惧催生出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空气凝固了。只有灵儿压抑的啜泣声和深渊深处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魔气涌动声。
几秒钟死寂的对峙。
青羽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愤怒无法解决问题，冷天寒。魔镰渴望我的力量，我能感觉到。残魂也在你脑子里低语，让你撕碎我，对吗？”
冷天寒瞳孔一缩，握镰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青羽说中了。残魂的低语确实充满了对青羽那奇异“力量”的垂涎和杀戮的冲动。
“做个交易。”青羽无视近在咫尺的凶器，目光越过冷天寒，落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灵儿身上，“我可以提供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信息，并协助你们离开裂谷。”
“条件？”冷天寒的声音干涩沙哑，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交易绝不简单。
青羽的视线转回冷天寒，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数据流在无声运转。“第一，允许我近距离观察你与魔镰、残魂的互动状态，特别是…能量剧烈波动时。”
冷天寒咬紧牙关。
“第二，”青羽的目光再次投向灵儿，带着一种纯粹研究性质的冰冷，“我需要在她下次‘恐惧性依赖’或精神崩溃临界点时，进行非侵入性的精神波动记录。她的反应模式，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你休想！”冷天寒想都没想，怒吼出声，魔镰的红光瞬间暴涨，“你敢拿她当实验品？！”
“交易，或者留下。”青羽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带着她，凭你现在的状态，安全离开的概率低于百分之十。深渊下的东西，对活物和恐惧的饥渴，正在加速复苏。”他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那来自深渊的、越来越清晰的低吼。“选择权在你。用可控的风险，换取生存的机会。还是…抱着无谓的坚持，一起埋葬在这里？”
冷天寒僵住了。魔镰的渴望在咆哮，残魂在蛊惑他答应（为了青羽的力量），灵儿恐惧的呜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而青羽抛出的冰冷现实，更是重锤般砸在他早己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他看着青羽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又回头看看蜷缩在地上、因恐惧而失神的灵儿。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了他。他握着镰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指节白得吓人。镰刀的嗡鸣，似乎成了这死寂裂谷里唯一的声响，嘲笑他的无力。
他还有选择吗？
(http://www.wmfxsw.com/book/892105-1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wmf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