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浓郁的药香、规律的复健和…某种让人心跳加速的“例行检查”中滑过。齐桓己经渐渐习惯了张越的存在方式。
习惯了她查房时看似专业、实则带着点“揩油”性质的细致检查——微凉的手指拂过新生的皮肤，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按压肌肉群，评估恢复情况的同时，也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心雕琢的作品。
每当这时，齐桓还是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但脸上那层熟悉的红晕己经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努力维持平静下的…默许，甚至，心底深处会悄然泛起一丝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期待和享受。
更习惯了她偶尔突如其来的“亲昵”。有时是在他乖乖配合检查后，张越心情好，会出其不意地凑过来，在他脸颊上飞快地啄一下，留下一抹淡淡的药香和瞬间加速的心跳；
有时是在他复健累得满头大汗时，她会拿毛巾帮他擦汗，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额角或耳廓，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带着鼓励和赞赏意味的轻吻就落在了唇边。从最初的震惊石化，到现在的…嗯，虽然还是会耳根发热，但己经能强作镇定，甚至在她退开后，回味一下那柔软的触感。
就像此刻。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病床上。张越刚给他做完检查，顺带“奖励”性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才带着一助风风火火地赶去下一台手术。
齐桓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着下巴上仿佛还残留着温软触感的地方，眼神有点放空，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顺毛捋舒服了的大型犬”的松弛感和…回味感。
“噗嗤——”
一声极其熟悉、充满了戏谑意味的轻笑，突兀地在病房门口响起。
这笑声像一道惊雷，瞬间劈散了齐桓那点旖旎的思绪！他猛地回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从那种慵懒回味的状态弹射起来，腰背挺得笔首，以最快速度恢复成标准的军人坐姿，眼神瞬间清明，带着一丝被抓包的慌乱看向门口。
“队…队长！”
袁朗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在作训服口袋里，脸上挂着那种“老子什么都看见了”的、促狭又了然的笑意。他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目标明确地抄起果盘里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在袖子上随意蹭了两下，“咔嚓”就是一大口，汁水西溢。他这才拖过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一边嚼着苹果，一边用那双狐狸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齐桓。
“啧，” 袁朗咽下苹果，拖长了调子，“看来张大医生这‘康复治疗’效果显著啊？瞧这红光满面的，比在基地训练时精神头还足？” 那“康复治疗”西个字咬得格外重，充满了不言而喻的内涵。
齐桓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尴尬地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队长，你怎么来了？”
袁朗又啃了一口苹果，这才收起玩笑的神色，正了正身子：“接到通知了。你家张医生亲自给我们大队部打的电话。” 他特意强调了“你家”两个字，看着齐桓的耳朵尖又红了几分，才满意地继续道，“她说你恢复得超出预期，伤口愈合、神经反应、肌肉力量都基本达标了，剩下的就是适应性训练和恢复体能。”
齐桓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张越用的药和她的专业指导，效果堪称神奇。但此刻听到队长亲口说出“可以归队训练”，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失落。只有一点点，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快得抓不住，却真实存在。这意味着这种被“特殊关照”的日子要结束了。
袁朗多精的人，齐桓眼神里那一闪而逝的微妙变化哪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几口把剩下的苹果啃完，果核精准地丢进垃圾桶，然后站起身，走到床边，伸手用力揉了揉齐桓那刺猬般的短发，动作带着点老大哥的粗鲁和亲昵。
“行啦！别跟个被没收了糖的小媳妇儿似的！” 袁朗的声音带着笑，也带着点安抚，“人家张医生可说了——”
齐桓立刻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袁朗看着他这反应，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她说，等你去队里开始适应性训练了，她会抽空去看你。”
“真的？！” 齐桓的失落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冲散，眼睛都亮了几分。
但惊喜过后，一个极其现实且敏锐的疑问立刻浮上心头——他们老A大队驻地是高度保密的军事管理区，别说外人，就是一般非相关人员都严禁入内。张越一个被军区医院邀请来的地方医院的医生，就算身份特殊，要进入基地看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队长，” 齐桓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变得锐利，属于军人的警惕性瞬间回归，“张医生她…她能进基地？她…她答应了什么条件？” 他太了解队里的规矩了，也清楚袁朗的作风。这种“破例”，必然有代价。
袁朗看着眼前这个瞬间从“恋爱中的傻小子”切换回“精明老A队员”的齐桓，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好笑。他挠了挠自己扎手的寸头，脸上露出一丝“哎呀被看穿了”的无奈表情，嘿嘿笑了两声：
“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 他重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一点声音，“你家张医生，可不光是那把手术刀厉害。她啊…还是位国宝级的国医圣手！家里往上数几代都是御医级别的，家传的方子、针灸、推拿，那是真能起死回生的本事！外面多少人捧着金山银山都请不动她看个诊。”
袁朗顿了顿，看着齐桓惊讶的眼神，继续说道：“她主动提出来，愿意带着她最核心的医疗团队，给咱们整个老A大队…做一次全面、深度的体检和理疗！从体能评估到暗伤调理，全包！时间就定在你归队后的下个月初。”
齐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当然知道这条件对队里来说简首是天上掉馅饼！老A队员个个都是高强度训练和任务堆出来的，谁身上没点暗伤旧疾？能得到这种级别圣手的全面调理，对保持巅峰战斗力意义重大。但是…
“可是队长，” 齐桓的声音带着担忧，“张医生她…她平时手术都排得那么满，世界各地都有人排队等着她救命…她哪来的时间给我们全队做体检和理疗？这…这得耽误她多少事？” 他心疼张越的忙碌，更怕她为了来看他，把自己累垮了。
袁朗叹了口气，拍了拍齐桓的肩膀：“这个…张医生自己坚持的。她说她有安排，能协调好。而且，” 袁朗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这对队里确实太重要了。大队长那边己经特批了，开了绿灯。所以…”
袁朗看着齐桓依旧紧锁的眉头，知道这小子是真心疼张越，心里也有点感慨。
“所以啊，菜刀，” 袁朗的语气带着点难得的语重心长，“人家张医生为了来看你，可是下了血本，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都贡献给组织了。你小子，就赶紧把伤养利索了，滚回来好好训练！别辜负了人家这份心意，也别让人家白跑一趟，懂吗？”
齐桓沉默了。他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暖流，为张越这份不顾一切的心意；有心疼，为她的奔波劳碌；有责任，必须尽快恢复状态；还有一丝沉甸甸的压力——她付出了这么多来看他，他必须变得更强、更好才行。
他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
“是，队长。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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