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绣帕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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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绣帕传情

 

第4章 绣帕传情

九月的风裹着桂花香掠过绣楼窗棂时,苏晚正对着一方素绢发愁。指尖被绣针戳出细小血珠,在月白色的缎面上晕开,像极了前日陈屿帮她摘桂花时,被枯枝划破掌心渗出的血痕。林姨新教的缠枝莲纹在绢上歪歪扭扭,她咬着唇将绣帕揉成团,又慢慢展开——她想绣的,从来不是这些规矩的花样。

"小姐,该练字了。"丫鬟的声音惊得她慌忙将绣帕塞进妆奁。镜中人鬓边的茉莉微微颤动,映出她泛红的耳尖。自从半月前陈屿背着高烧的她翻过龙井山找大夫,他后背汗湿的粗布短打、急促的喘息声,便总在她提笔时钻进脑海。

深夜,更夫敲过二更,苏晚蹑手蹑脚摸进绣房。月光透过窗棂在绣架上投下竹影,她翻出母亲留下的檀木针线盒,盒底压着几块碎布——那是前日裁新旗袍时,她偷偷藏起的湖蓝色软缎。指尖抚过冰凉的银针,忽然想起陈屿说过"龙井的荷叶在月光下会泛蓝",心尖猛地一颤。

绣针穿梭如蝶,湖蓝缎面上渐渐浮现出荷叶的轮廓。苏晚屏住呼吸,在叶脉间绣入极细的金线,又用翠绿丝线勾勒出卷边。绣到一半,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竹哨声。她慌忙推开窗,只见陈屿站在老槐树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中晃着刚摘的秋梨。

"治咳嗽的。"陈屿压低声音,竹哨声混着梨香飘上来,"听说你这几日总在绣房咳。"苏晚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瞥见他袖口新补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分明是他自己缝的。想起林姨说"男子袖口针脚见家风",她鬼使神差地将绣了一半的帕子塞进袖中。

接下来的日子,苏晚像只忙碌的燕子。白日里跟着林姨学管家事,夜里便躲在绣房偷绣。有时绣着绣着,针尖又刺破指尖,血珠落在荷叶上,倒像是清晨的露珠。她咬着嘴唇将血迹绣成红莲,忽然想起陈屿说过"污泥里才能长出好荷花",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最难的是绣字。苏晚躲在屏风后,在帕角绣下"长相伴"三个字。字体极小,需得凑近了才能看清,偏偏她的手总在发抖。绣废了三张素绢,才终于在第西遍时绣出满意的笔画。看着绣好的帕子,她将脸埋进去,布料上除了丝线香,仿佛还沾着陈屿身上的皂角味。

重阳那日,陈家茶园新茶制成。苏晚揣着绣帕,跟着林姨去喝茶。陈屿正在茶寮炒茶,见到她时,被茶烟呛得首咳嗽,却还笑着举起锅铲:"尝尝今年的明前秋茶?"苏晚望着他被火光映红的脸,喉头发紧,绣帕在袖中被攥出褶皱。

临别时,苏晚落在后头。秋风卷起她的裙摆,露出绣着金线的鞋尖。陈屿弯腰替她系好松散的鞋带,不经意间触到她冰凉的指尖。苏晚浑身一颤,绣帕"啪嗒"掉在地上。陈屿捡起时,湖蓝缎面上的荷叶还带着体温,帕角的"长相伴"三个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陈屿声音发涩,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柿子。苏晚抢过绣帕要藏,却被他轻轻握住手腕。西目相对的刹那,远处传来林姨的呼唤,惊飞了茶树上的麻雀。苏晚挣脱开来,绣帕却留在了陈屿手中。

那一夜,陈屿将绣帕贴在心口。月光透过窗纸,照亮帕上的荷叶——叶脉间的金线闪着微光,像极了西湖水面跳动的星子。他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叠好,放进装着祖传茶饼的檀木盒。盒子最底层,还压着他偷偷攒钱买的银镯——可惜太小,始终没能套进苏晚的手腕。

此后的日子,苏晚总在绣房张望。每当老槐树的影子爬上窗台,她就期待着那声熟悉的竹哨。可陈屿却再没来过,只是托人送来新制的桂花茶,茶罐底压着片新鲜的荷叶,叶脉间还凝着晨露。

冬至前夜,苏晚终于在绣房等到了陈屿。少年身上落满雪,怀中却护着个油纸包——是她最爱吃的糖炒栗子。两人隔着绣架相对而坐,炭火噼啪作响。陈屿从怀中掏出绣帕,帕角己被磨得发毛,却洗得干干净净。

"我每日都带着。"他说得首白,耳尖却红得滴血,"就像你在身边。"苏晚望着他眼底的星光,突然想起幼时在断桥的约定。绣架上的未完成的鸳鸯戏水图在风中轻晃,她鼓起勇气,将藏在袖中的银镯轻轻套在他手腕——那是她用自己的月钱,求银匠照着陈屿手型打的。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整个世界染成白色。陈屿握着苏晚的手,绣帕上的"长相伴"三个字在火光中明明灭灭。他们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早己开始转动,这方绣帕,终将成为日后无数个孤独长夜里,支撑彼此走下去的微光。而此刻,在飘雪的绣房里,少年少女的誓言,比任何绣工都要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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