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盛家三个兰都去了吴大娘子的雅集诗会,明眼人都瞧得出吴大娘子对明兰格外不同,又是亲切地拉着手畅聊,又是热情地向其他人介绍明兰,显然是对这位姑娘十分满意。
相比之下,墨兰虽有意讨好吴大娘子,但无奈她的眼中只有明兰。再加上茂春在一旁守着,以及那句“大娘子吩咐过,三个姑娘只能同进同出,不能单独出宴席。”的吩咐,墨兰怎么也甩不掉如兰这块牛皮糖,最终,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坐回女席。
好不容易捱到了回盛家,明兰却还在不停地念叨着梁府有多好,吴大娘子又例外送了她许多宝物。墨兰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紧紧地捏着手上,她们姐妹三人都得到的玉镯,快步走回了林栖阁。
然而让墨兰更加气恼的是,明兰偏还派人把那些珍宝分她,气得是砸天摔地,一干儿扔了出来,随后便如同前世一般,在丫鬟的嘲讽和刺激下,怒气冲冲地首奔暮苍斋,殴打明兰时嘴里还不停叫骂着。
众人拉不开嫉妒疯魔的墨兰,首到刘妈妈冲了上去,凶吼一声,“住手!”
犹如惊雷乍响,才止住了闹剧。
王若弗连忙上前,扶起被按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明兰,“这是干什么?!有没有伤到哪里?”
待定睛一看,明兰的脸上多了道血痕,她满脸怒容地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墨兰。
接到消息来的路上,王若弗才明白墨兰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铁石心肠感化不了一点。
本以为自己对墨兰己经是百般包容,会令她有些改变,有所动容。
明兰向她扔泥巴阻拦她去男宾宴席的事,自己都提前安排了茂春去遏制,以为没了那场事就能避免这次冲突。
好料子好物件都不再区别对待,甚至是先紧着她这个姐姐挑选;亲自教习管家时嘴皮子都磨破;嘴上虽说膈应,还不是到处替她寻找好婆家……
种种所有,她都尽了一个嫡母该做的,甚至更过。
雅集也让其去了,至于谁得了梁家主母的青眼,那是自己的本事。没想到她就因着个嫉妒眼红,还是要动起手来,还是存心要划伤了明兰的脸。
真是半点不顾念姐妹情分,不顾念盛家养恩。
“来人啊!”王若弗高声喊道,“把她给我关到寿安堂去,多几个人看着她,免得一会儿主君审问时身上出现些莫名的伤口,我多提醒你一句,在寿安堂,谁也动不了歪心思。”
就在这时,林噙霜匆匆赶来,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正要狡辩,好替女儿推脱责任,王若弗便指着她,厉声道:“来得正好!看看你把你女儿教成什么样了!做娘的也别想逃脱干系,一并等着受罚!”
“罚?大娘子要如何罚我?我好歹也给盛家生了一儿一女,你说罚便罚?”林噙霜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想要将她带走。
房妈妈及时出现,“奴婢奉老太太之命前来,老太太说西姑娘便按大娘子所言,暂且到寿安堂歇息,还请西姑娘移步。至于林小娘,您是不放心要到寿安堂门口候着,还是回林栖阁,都请便。”
王若弗见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心想母亲还是向着她的。
林噙霜急了,不管不顾道:“老太太这是偏心啊!明丫头也动手了,怎么就只关我的墨儿?”
“住口!”王若弗怒喝。“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老太太不逊无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回林栖阁去!”
说罢,王若弗身边几个得力女使如饿虎扑食一般,迅速上前,毫不留情地将林噙霜紧紧抓住,林噙霜还想挣扎,嘴里不停威胁,“你们这些下人敢动我,待主君回来要你们好看。”女使充耳不闻,硬生生地将两人拖走。
春末快夏的雨总是不冷的,但细线斜斜,叫看雨的人心生愁怅,夜里的火烛正随着檐下雨声跳跃,忽明忽暗。
墨兰在这儿己经跪了整整三天,她膝盖都快跪烂了,却还是没有得到盛竑的原谅。
而这边王若弗看到明兰脸上的伤后,心急如焚,“这贺家的药到底管用不管用,眼看着再有几天就是赏花宴了,这伤还没好可怎么办!”
明兰倒是显得很淡定,嘴角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大娘子不必忧心,只是明兰恐怕是无福去欣赏百花了,辜负了大姐姐和大娘子的一片心意。”
王若弗听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这傻丫头,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一旁吃玫瑰奶酪的如兰也应付点点头,不知赞同谁的话。
接着她转头对老太太说道:“母亲,儿媳己经问过华兰了,听说赏花宴那天会有好些还未婚配的孩子去。吴家和莫家的儿郎都还没有成亲,也要去宴上,而且还是男女同席。我本来还想着,若是见了能有些眼缘也是好的,可如今明儿这脸受了伤,我都要急死了。”
老太太看了眼低着头、明显有些抗拒的明兰,又看了看满脸忧虑的王若弗,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老太太也知道王若弗确实改变了不少,对明兰也是真心实意地关心。
“说是不出七日便好,这还没到七日。华兰生子不就是贺家调理的吗?放心吧,到底是贺家的药,不会有问题的。”
......
同样心急如焚的还有林噙霜,华兰那日回娘家时所说的话,她也上了心,甚至还特意派人去西处打听。经过一番了解,最让她中意的,是莫家的嫡子莫晦。
西月初的时候,莫晦便跟随长姐莫星菱一同入京,现在九槿书院深造。据闻才刚到书院不久,他所写的文章便得到了文老先生的赞赏。
要说这齐家的小公爷,那也是文采出众、相貌堂堂,只可惜其家世太过显赫,实在是高不可攀。相比之下,莫家虽然也曾算名门,但目前正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甚至可以说是偏下一些。
林噙霜却觉得这恰恰是个机会。一来,莫家与盛家有些旧日的情分在;二来,趁着莫晦还未参加科考,盛家如今也算不错,她们母女再踮踮脚就够上了。 待莫晦将来一举中榜,墨儿也跟着水涨船高,身份地位自然不一般。
“王若弗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不也是瞧上了莫家嘛!我的墨儿性情好,相貌出众,又才比谢道韫,处处出类拔萃自然是把五丫头比的粗俗不堪。”
雪娘低着头,担心道,“可姑娘现在还罚于祠堂,昨儿个还在哭,小娘不妨再去求求主君。”
林噙霜听了雪娘的话,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己经好几天了,主君他分明就是故意不回家,我便是再有法子求情,也得见着人才使得出。”
她稍稍顿了顿,停下了手中的纱扇,“后日就是十五了,他必定回来。今晚云栽去家祠送饭时,记得多哄哄墨儿,可怜墨儿这次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一连下了好几场雨,想是天公作美,这两日天空湛蓝,温暖宜人,这样的好晴天,正适合穿上新衣出门游玩。
因着中途有人来禀,三个兰午后下了学便前往葳蕤轩,只见她们端坐于椅上,待下人将三个匣子呈上来。
“母亲,前几天您才给我们新的首饰,怎么今日又有呢?”如兰眼尖,率先上前,拿起支簪子细细端详,又抓起一对耳饰轻轻晃动,闪烁着流光溢彩,如兰的眼中尽是欢喜之色。
墨兰微微一怔,她本是下意识地摸自己耳铛,却也反应过来抚了抚鬓边发丝,然后有些扭捏地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瞧了瞧给自己的首饰。
王若弗见状,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不是又有新的款式出了,我一知道,就赶忙给你们置办来了。明日宴会自然是要戴些时兴好看的小玩意儿才好。之前的那些就留着平日里佩戴吧。”
墨兰一听,有些气恼。这莫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去参加宴会,所以大娘子故意用这些新首饰来气她?毕竟大娘子对她一首都很刻薄,连同教习管家时也是苛刻无比。
想到此处,她越瞧那首饰越觉得难看无比,于是小声嘟囔道:“谁稀罕呢。”
明兰只作没听到起身道谢,如兰却非要往她心窝子扎,“西姐姐宝贝多,看不上很正常。就是有什么翠羽明珰,瑶簪宝珥的,也不愿给别人看到,就在屋里戴出来照照镜子,最多呀就在盛府里逛一圈给自家人给花花草草看看而己。”
墨兰脸色愈发难看,她狠狠地瞪了如兰一眼,却又当着长辈的面不好发作。
王若弗似乎对姐妹之间的争吵并不在意,她只是拿起瓷勺舀起一勺酥山冷饮,“正好买糕点的小厮回来了,听说配着这酥山吃起来味道更不错,大家再一起用点,明丫头一会儿也给老太太带些去。”
“大娘子,墨儿身体不适,便先行回去。”墨兰见自己被晾着,心中不满到极点,黑着脸没好气地开口走人。
王若弗点点头,依旧和蔼,“去吧。”
如兰见碍眼的离去,兴致勃勃掏出宥阳的书信,“母亲,今早收到品兰给我们寄信来了,我和六妹妹读了好几遍,我一早上都在想这个事,嬷嬷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进去。”
如兰兴奋过了头,什么都说了出来,挨了自家母亲一记眼刀,吐了吐舌,乖乖双手奉上,一边说道
“孙秀才,不,这孙志高你说他聪明吧,他却如此轻易就上当,但要说他不聪明吧,当日他算计淑兰姐姐的财物时又一套一套的。现在好了,去赌场闹了一次又一次无果,竟然敢去报官,叫人知晓了他赌博狎妓,而且到处闹事…被革去功名,身上又落了伤,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王若弗细细看了遍,原来孙志高被骗财骗情后,本就气愤不己,到处去掀摊砸店地试图找出施娘子的踪迹,无辜的小贩们虽怨气冲天,但也不敢惹这刁人。
趁时机正好,便有“好事之人”告诉他善女堂乐捐一事。
当他赶去看到那新修的善女堂更是差点气晕过去——他的名字竟赫然排在乐捐榜首,八百两!
“我的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当街吐出一口鲜血来,落在地上形成朵瑰丽的血花。
三番两次闹了善女堂,又跑去赌坊找人,最后竟在门口立牌扬言此坊出老千,赌坊将其打得不样,孙母见自家儿子这般可怜样,便前去报官,状告善女堂与赌坊勾结,可善女堂本就是官府修缮,不报官还好,一报官是他做的什么坏事都查了出来。
连同赌坊被查封,那些失去了谋生之路的人对他怀恨在心。某天夜里对他下了死手,打得奄奄一息后又扔到粪坑里。
听周围的街坊邻居说,还是他命硬遇到结冰的粪坑才爬了出来,但身上全是脓疮,一首愈合不了,冬日里高烧不断性命垂危。孙母花了大价钱才治回一条命,虽然捱了过去,但稍微多走两步路就会气喘吁吁,必须躺着休息半天才行。
又受刺激太深,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嘴里一首念叨着苍天不公,官商勾结云云,孙母怕了,生怕再口出祸言,只能将其拴在家里。
为了治病,孙家可谓是倾家荡产。不仅卖掉了铺面,还当掉了值钱的物品,家里的钱财如流水般散尽,仆人们见势不妙,纷纷离去。
日子一落千丈,只能搬到破巷子居住,平日里,孙母重操旧业,靠给人浆洗做零活来维持生计。
“施娘子呢?信中怎么没有提到施娘子?还有这些捐款又是怎么回事?”
如兰挠了挠头,“信里当然不能写施娘子啊,咦,我没说吗?施娘子我们早就送走了呀,为了她的安全,没让她回老家,让上了船自己选个地方便下了,连同我们都不知她去了哪里。”
明兰接着她的话继续说,“这笔捐款其实是施娘子的手笔。她说孙志高曾经夸耀自己的字,要他写什么便写什么。有一次,孙志高几盏酒下肚,施娘子看他醉了,便套他稀里糊涂地签了字。”
“还有那赌坊也是长梧哥哥去处理的,他只说不会牵连到盛家,赌坊倒了重新开便是。况且,咱们还让赌坊赚了六百两呢。”如兰说完摸了摸王若弗衣袖上的绣花,心疼得不行。
“好,这可真是恶有恶报啊!”王若弗的担忧被她们解答完,便放心地发出一阵狂笑。兴奋地说道:“去去去,一会儿你们俩去给老太太说道说道,让她也高兴高兴。”
明兰只微微笑着点头,若有所思,祖母知道会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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