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棋局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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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棋局已开

 

京海时氏集团分部,项目组办公区。

清晨的光线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将格子间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键盘敲击的混合气息。凌风风刚踏入办公间,还没坐下,就被早己守株待兔的死党小柯一把拽住了胳膊。

“风子!” 小柯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那份但那份打小起就培养的默契让她瞬间捕捉到好友的不对劲。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凌风风的脸,最后死死定格在那双异常红肿、带着明显倦怠的眼睑上,惊呼几乎要脱口而出:“我的天!你这眼睛……昨晚干嘛去了?哭了一宿?还是通宵修仙了?肿得跟俩桃子似的!”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焦急,她甚至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碍眼的浮肿。

昨夜紧绷的神经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她勉强牵了牵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瞎操心什么……就是没睡好,有点水肿。” 何止是没睡好?昨夜对门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那令人窒息的金色兽瞳与玄豹威压、掌心下滚烫皮毛的触感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撕扯。能睡得好吗?

心口像被浸了水的棉絮堵着,沉甸甸地往下坠。她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项目文件,那些冰冷的文字和数据仿佛都失去了意义。时谨珩……他现在怎么样了?昨夜那非人的折磨是否真的平息?她不过是京海分部一个努力打拼的项目负责人,他的世界是江城总部那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家族倾轧,是她踮起脚尖也望不到顶的巍峨冰山。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这无力的认知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泛起一阵阵绵密而酸涩的痛楚。

江城,时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整面墙的落地玻璃外,是江城标志性的天际线,钢铁丛林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阳光试图穿透厚重的防弹玻璃,却驱不散室内凝滞如冰的低压。时谨珩伫立窗前,背影挺拔孤峭,一身剪裁至臻的深灰色西装,将他冷硬的肩线勾勒得如同出鞘的利刃。他微微侧首,下颌线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深邃的目光掠过脚下如同血管般奔流的车河,那眼神,淡漠得如同在俯瞰一片由野心与算计浇铸而成的冰冷战场。

半年了。

自那方象征着时氏帝国最高权柄的冰冷印章,正式从轮椅上的时公玉手中移交到他掌心,己经过去了整整一百八十个日夜。

“小时总。” 特助陈思文步履无声地踏入这片寂静的领地,将一份厚重的文件轻轻放置在宽大得能映出人影的黑檀木办公桌上,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窗边那只蛰伏的猛兽,“您要的,董事会成员近半年的关联交易及项目参与明细,全在这里了。另外,关于江副总那边……”

时谨珩并未回身,声音淬着寒冰,清晰地穿透寂静:“江启盛,最近在忙什么?”

江启盛——总部财务部实权副总,董事会核心成员之一。更是那个用“母亲”名义囚禁他童年、双手沾满他生母鲜血的女人——江琳儿的亲哥哥。江家,盘踞江城多年的地头蛇,其势力根系早己深深扎入总部核心。

“江副总最近倾力主导与‘盛远资本’的合作项目,”陈思文语速平稳,字斟句酌,却难掩其中一丝职业性的警惕,“表面看,是意图将集团旗下几个利润率承压的子公司剥离打包,进行资产证券化操作,优化资产结构。但……”他顿了顿,“项目细则中,有几处关键条款对盛远资本的倾斜堪称慷慨,且……负责审计的‘信和会计师事务所’,与江副总的私人交情……历来匪浅。”

时谨珩终于旋身。他步伐沉稳地走回象征着权力的座椅,落座。修长的手指捻起那份文件,指腹在光滑的纸页上缓缓滑过,目光锐利如解剖刀,逐行切割着字里行间隐藏的毒瘤。顶灯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让那双幽潭般的眼眸更添几分莫测的寒意。

“优化资产?”他薄唇轻启,逸出一声极淡、近乎无声的嗤笑,嘲讽的意味浓得化不开,“不过是一块借尸还魂的遮羞布,底下藏着的,是利益输送的肮脏勾当。盛远资本……”他抬眸,目光沉沉地向陈思文,“它的根,扎在谁的地里?”

“初步线索显示,”陈思文的声音更低了几分,“盛远资本的几个主要股东,其资金脉络……与夫人……江琳儿女士在江城的私人账户,存在间接但可追溯的异常往来。”提到“夫人”二字时,他舌尖微涩,巧妙地换上了更疏离的称呼。他追随时谨珩多年,深知“江琳儿”这三个字,是这位年轻总裁心底最深的毒刺与禁忌。

时谨珩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倏然收紧,骨节嶙峋泛白,仿佛要将那冰冷的金属捏碎。

江琳儿……那个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在他生命里的名字。她与时公玉,用同样扭曲的方式,编织着一张名为“爱”的罗网,试图将他彻底驯化。时公玉的控制是赤裸的权力倾轧,而江琳儿及其身后的江家,则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用她病态的情感与家族的势力,妄图磨灭他骨子里最后一点属于“时谨珩”的棱角,将他塑造成一尊完美的、受控于江家的傀儡。

十九年前,时公玉因一场被时谨珩深疑并非“意外”的车祸,永远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能困于特制的轮椅之中。彼时,时公玉才不得不将权杖交予唯一的血脉。但这绝非权力的和平交接。时公玉盘踞多年的旧部,那些在公司根系深扎的老臣,以及江琳儿通过其兄江启盛在总部核心精心渗透、壮大的江家势力,早己结成了一张庞大而坚韧的蛛网,依旧牢牢覆盖着时氏帝国的每一寸心脏地带。

他们审视着他,如同审视一个急于证明自己、却仍显稚嫩的继任者。他们在等,等他从这冰冷的权座上失足跌落,等轮椅上的时公玉一声令下,或是等江家找到更合适的时机,便能将他扯下神坛。

“时公玉那边呢?”时谨珩放下文件,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叩击,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一场无声的战争敲响倒计时的鼓点。

“老爷子近来深居简出,”陈思文迅速回应,“日常事务只通过心腹林叔传达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指示,焦点主要集中在几个核心利润点的监控上。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林叔每日必赴老宅详禀公司动向。老爷子对权柄的掌控欲……从未削减分毫。”

时谨珩眼底寒光骤盛,如冰河乍裂。

时公玉,他名义上的父亲。一个将自私刻进骨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连至亲骨血亦可牺牲。纵使如今困于方寸之间,那份深入骨髓的控制欲与疑心病,依旧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看似退居幕后,实则对总部核心的动向,洞若观火。

“无关痛痒的指示?”时谨珩重复着,语气冰冷得能冻结空气,“他是在投石问路,也是在隔岸观火。等着看我露出破绽,或者……等着看江家的人先按捺不住,他好坐收渔利,稳坐钓鱼台。”

这个男人,永远只做有十足把握的棋手。他默许甚至暗中推动江家在总部的扩张,未必是信任,更像是在棋盘上布下一枚制衡的棋子,甚至……是一枚必要时可以随时舍弃、用来试探他深浅和消耗江家力量的弃子。

“陈思文,”时谨珩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特助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记住,从此刻起,时氏集团的心脏,只能跳动一个节奏——我的节奏。任何试图制造杂音、挑战这唯一旋律的人,无论他是谁的心腹,无论他背后站着的是时公玉还是整个江家,”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都必须让他们,用最惨痛的代价,来学会‘服从’二字怎么写。”

他不是在攫取权力,他是在夺回被禁锢的人生,是要将那些加诸于身的枷锁与屈辱,连本带利,亲手奉还!这江城总部的龙潭虎穴,他要亲手将其荡平!

“是,小时总!”陈思文肃然应道,脊背挺得笔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时谨珩周身弥漫开来的凛冽杀气,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心。

时谨珩起身,再次踱至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阳光依旧灿烂,车水马龙编织着江城的繁华图景。然而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张巨大而复杂的棋盘。盘上的棋子,有盘踞一方的时公玉旧部,有在总部核心蠢蠢欲动的江家势力,他们彼此牵制,也共同构筑着他前行路上最危险的荆棘壁垒。

他要做的,绝非简单的吃掉几颗棋子。他要做的,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以天地为局,众生为子,精心编织一张无形的网,让整个棋局按照他设定的轨迹运行。最终,将那些不属于他的、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涤荡!

第一步,就从这裹着“优化”糖衣的盛远资本项目开始。江启盛想借机敛财,巩固江家根基?很好,那就先让他尝到一点甜美的诱饵,再让他从这权力核心之地,摔得粉身碎骨!

至于时公玉……那位端坐江城老宅轮椅之上的“太上皇”,才是最终需要彻底瓦解的核心堡垒。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扫清总部所有的障碍,特别是江家这条盘踞己久的毒蛇,让那把象征过往权力的轮椅,彻底沦为孤岛上的绝响。

时谨珩取出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接起,一个沉稳而干练的男声传来:“小时总。”

“赵律师,”时谨珩的声音平稳无波,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替我准备一份关于上市公司关联交易、特别是涉及资产剥离流程及第三方审计独立性的详尽法律意见书,重点针对盛远项目。另外,”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动用一切资源,深挖盛远资本所有股东的底细,包括他们的资金池源头、流向路径,越详尽越好。记住,”他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动作要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可供他人窥探的痕迹。江城的水,我要它彻底清出来。”

“明白。”电话那端的赵律师,是时谨珩最信任的法律利刃。

挂断电话,时谨珩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

棋局己开,第一步落子,必须精准无误。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再是那个任由他们摆布的时谨珩。

他是执棋者,而他们,只能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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