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淳十二年孟春，泉州港的商船队第三次遭遇劫杀。陈小六站在虫盟情报阁内，看着海图上密集的骷髅标记 —— 这些本应通往占城的货船，载着虫盟从岭南收购的驱虫药材和苗疆蛊毒解药，却在澎湖列岛附近屡屡失踪。
"探报说，海盗船挂着蒙古狼旗，船身缠着会喷毒的海蛇。" 阿福递来浸着海盐的信笺，纸上虫纹被海水洇开，露出半只展翅的蟋蟀，"更诡异的是，落水船员身上都有灼伤，像是被某种会飞的火虫攻击。"
陈小六的手指停在澎湖海域，那里正是贾似道《异域虫谱》中记载的 "海蟋栖息地"。三年前从蒙古细作处缴获的海图显示，伯颜残部正与南海海盗结盟，试图切断大宋的海上补给线。铁头青突然振翅飞向窗边，对着东南方发出连续的短鸣 —— 那是感知到同类受难的信号。
"召集御虫斋弟子，去太湖寻找浪涛蟋蟀。" 他翻开《水下虫阵图》增补篇，"这种蟋蟀能在咸水中存活，背甲可分泌防水黏液，正是海上作战的关键。" 目光扫过 "火虫改良方案"，忽然想起苗疆古丽曾说过，金蚕蛊的丝能抵御海水侵蚀。
七日后，虫盟水师基地。陈小六看着甲板上密密麻麻的陶缸，里面养着新捕获的浪涛蟋蟀。这些虫豸比普通蟋蟀大两倍，背甲呈青灰色，触须末端生有细小的吸盘。他将金蚕蛊丝缠在蟋蟀腿部，制成简易的 "防水锚爪"，又在它们口器涂抹磷粉，使其能在夜间喷射发光黏液。
"盟主，宋军水师都统制张瑄求见。" 赵玉郎的声音带着海盐的粗粝，"他说海盗船装备了波斯火油罐，普通木船根本近不了身。"
张瑄的战船模型摆在案上，船身遍布的喷火口让陈小六想起波斯绞盘车。他忽然灵光一闪，取出从札木合处缴获的西域虫笛 —— 这种能操控海蛇的乐器，或许可以反向利用。"传令下去，训练浪涛蟋蟀啃咬敌船索具，火虫群专攻喷火口，水蟋队负责破坏船底木栓。"
三月廿三，新月如钩。陈小六站在宋军楼船的望楼，看着七艘海盗船如幽灵般逼近。铁头青趴在他肩头，触角与船头的 "虫鸣导航螺" 相连，将海浪声转化为虫群可识别的信号。
"放浪涛蟋蟀！" 他的磁石哨吹出绵长的潮音，百只蟋蟀从竹筒跃出，吸盘紧紧吸附在敌船船身，口器疯狂啃咬锚索。海盗们惊惶失措地挥刀，却发现刀刃在防水黏液前如同砍在油脂上，毫无着力处。
波斯火油罐开始喷射，橘色火舌照亮海面。陈小六冷笑一声，虫王令划出弧线，经过金蚕蛊丝改良的火虫群腾空而起。这些火虫腹部的磷粉遇水不熄，反而与海水产生剧烈反应，形成蓝色火雨，将海盗船的帆布烧出无数破洞。
"呜 ——" 西域虫笛的声音突然响起，上百条毒海蛇破水而出。张瑄的水师立即摆出防御阵形，却见陈小六不慌不忙地取出虫盟新制的 "混天螺"，螺口对着海蛇群发出次声波。铁头青振翅应和，海蛇竟调转方向，咬向海盗们的脚踝。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海盗旗舰。札木合的副手、波斯虫师阿尔斯兰站在船头，手中水晶球操控着巨大的章鱼触手。陈小六看着被掀翻的宋军小船，果断派出 "水蟋突击队"—— 这些蟋蟀背着微型钻孔器，专啃章鱼触手的吸盘。铁头青趁机带领战蟋群冲击水晶球，颚齿撞击的脆响与海浪声交织，竟形成破魔的音律。
"轰！" 旗舰的火药舱被火虫引爆，阿尔斯兰在爆炸前一刻跳入海中，手中仍紧握着半张西域虫神图。陈小六望着逐渐下沉的海盗船，发现浪涛蟋蟀们正顺着破碎的木板返回，背甲上的黏液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宛如海上的流萤。
海战持续到黎明，七艘海盗船西沉两降，宋军水师终于打通了通往占城的商路。陈小六站在甲板上，看着水手们打捞战利品，其中一箱波斯文书里，夹着张手绘地图，标记着 "虫神祭坛?南海深处"。
"盟主，浪涛蟋蟀的黏液样本有新发现。" 阿福捧着琉璃瓶跑来，"古丽说，这种黏液与金蚕蛊丝融合后，能制成防水虫甲，甚至能在海底呼吸！"
陈小六抚摸着铁头青的背甲，虫王的触角正指向东南方的深海。他知道，这场海战的胜利只是开始，蒙古人勾结的海盗势力，不过是西域虫神计划的冰山一角。但此刻，泉州港的商船己重新起航，船头悬挂的 "虫" 字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为大宋的海上丝路重新点亮了希望。
返航途中，他翻开新修订的《海上虫术纪要》，在扉页写下："虫行西海，水覆舟兴。以虫为帆，破万里浪。" 铁头青振翅落在书名上，翅膀带起的海风，将墨迹吹得格外清亮。或许，这便是虫师与大海的约定 —— 当浪涛蟋蟀的鸣声融入潮音，任何海上的阴霾，终将被虫群的荧光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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