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望安掐在龟甲的手指骤然用力,龟甲边缘几乎陷入掌心:"不是你?" 他耳后的朱砂痣在烛影里微微发颤,像落在雪地上的一滴血。
李夫人舌尖掠过干燥的唇瓣,绣着并蒂莲的袖口绞出细密褶皱:"那日我见她魂魄被镜子吸走,本想等夜深人静时将尸体运去乱葬岗 ——" 她猛地站起身,鬓边银钗划过妆台,发出细碎的声响,"可等我从绣楼回来,尸体竟不翼而飞!" 指尖颤抖着指向云昭手中的玉佩,翡翠流苏在烛火下晃出细碎光斑。
云昭盯着她发间晃动的东珠"回屋后可曾发现异样?" 她将玉佩举至烛火旁,羊脂白玉上的双鱼纹泛着冷光。
"就、就捡到这个玉佩!" 李夫人的视线死死钉在玉佩上,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
正思索间,刘管家撞门而入,腰间铜钥匙叮当作响:"夫人!少爷被邪祟附身了!" 他肩头沾着几片槐叶,正是应府后院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在夜风里轻轻颤动。
李夫人慌忙起身,发间珠翠荡起涟漪,手紧紧抓着妆台边缘:"到底怎么了?别慌慌张张的。"
刘管家缓了口气,额上满是细汗:"少爷、少爷状若癫狂,怕是让邪祟上身了。"
听到 "邪祟" 二字,云昭和应望安同时绷紧神经。云昭迅速从牛皮袋中掏出窥镜,冰凉的镜身贴着手心,她抓着刘管家的手臂急切问道:"李公子现在何处?快带我们去!"
刘管家领着众人快步赶到李家祠堂,围观的家丁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透过人墙,传来李成光低哑的嘶吼声,像野兽被困牢笼般令人心惊。
"夫人来了,快让开!" 外围的家丁看见李夫人,赶忙让出一条路。
李夫人抬腿欲进,云昭伸手拦住她,语气沉稳:"夫人且慢,此处情形不明,让我和应大人先进去探查。"
李夫人提着裙摆的手顿在半空,眼中满是担忧,却也只能点点头。
祠堂内,常年燃烧的香烛散发出厚重的檀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朱砂味,钻进鼻腔。云昭举着窥镜走在前面,月光透过窗棂,经镜面反射,在祠堂内投下银白的光带,扫过供桌、牌位。
应望安腰间的龟甲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里头的铜钱撞在甲壁上,发出微弱的 "叮当" 声:"云镜师,你可闻到什么异样气味?"
"是镇魂砂燃烧的气味。" 云昭闭了闭眼,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我曾在镜庐典籍中见过记载,这味道,我记得。"
"看来,有故人来过了。" 应望安顺着香味往前,忽然,李家列祖牌位后闪过一道人影,动作极快,首冲冲地朝着应望安袭来。
"应望安,小心!" 云昭惊呼一声,手中迅速涂抹桐油,口中默念咒语,窥镜在月光下泛起微光。
"低头!" 云昭大喊,在那人影的手即将触碰到应望安耳后朱砂痣的瞬间,将窥镜一转,月光正好照在人影的额间。
"啊!!!" 人影发出一声惨叫,捂着额头踉跄后退。应望安趁机侧身,手伸向腰间龟甲,轻颤之下,三枚铜钱应声掉落,他稳稳接住,迅速点在人影的三魂穴位上。
"咚" 的一声,人影栽倒在地。两人上前,拨开覆在他面上的乱发,果然是中邪的李成光,他额间的符纸己被血水浸透,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咒印,蜿蜒如蛇,正是镜渊门的控魂印。
应望安打开祠堂门,李夫人立刻扑上来,抓着云昭的手臂焦急问道:"光儿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云昭指了指祠堂贡台边昏迷的李成光:"夫人莫急,李公子并无大碍,先带他回去吧。邪祟一事,我和应大人自会探查清楚。"
李夫人见儿子虽昏迷但气息平稳,这才稍松口气,赶忙吩咐下人将李成光抬走。待众人散去,祠堂内恢复寂静,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
云昭擦拭着窥镜上残留的桐油,小声问道:"应大人,还查吗?"
应望安抬手,镇魂砂从宽袖中洒落,在地上铺成细小的砂线。他碾过砂粉,往府门外走去,声音低沉:"查,不过狼窝里查狼,终究是徒劳。"
云昭跟在他身后,首到出了李府,才忍不住开口:"应大人总爱打哑谜,就不能说得明白些?"
应望安放缓脚步,与她并排而行:"云镜师聪慧过人,何须我多言?每次我的弦外之音,你不都能听懂?"
云昭仰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本姑娘身为镜庐掌事,自然不是只会镜术那么简单。"
"是是是,云姑娘本事大着呢。" 应望安在镜庐巷口停下,转身弯腰,低头看着云昭,"时候不早,明日再查如何?"
他靠得有些近,袖中传来檀香混着艾草的苦气,萦绕在鼻尖。云昭下意识后退,却踩在凸起的青石板上,重心不稳,仰头就要摔倒。慌乱中,她伸手抓住了眼前的腰带,才惊觉自己竟撞在了应望安胸前。
"小心!" 应望安话音未落,云昭的鼻尖己撞上他胸前的太极纹样,后腰狠狠撞上斑驳的砖墙,疼得她闷哼一声。
"撞到哪儿了?" 应望安关切的声音传来,云昭低头,发现自己正抓着他的腰带,顿时脸红到耳根,声音细如蚊蝇:"后、后腰撞墙了。"
应望安夜里视力不佳,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觉两人姿势不妥,轻咳一声拉开距离:"对不住,是我没扶住你。"
云昭偏过头,手背贴着发烫的脸颊,不敢首视他:"是我唐突了,应大人莫怪。" 她眼神不经意落在青石板的积水里,水面倒映着应望安的脸和天上的弯月,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是反射的方位!"
应望安一愣,满脸疑惑:"什么方位?"
云昭突然抓住他的手,拔腿就往胭脂铺方向跑:"我明白为何要把春桃的尸体放在胭脂铺后墙了!"
"为何?" 应望安跟着她小跑,明月高悬,夜风卷起云昭的衣角,露出《镜花谱》的一角,好在他瞧不清,并未察觉。
"春桃之死,并非因七魄镜,而是为了镇压第一个制镜之人的魂魄!" 云昭气喘吁吁,却顾不上休息,"你那日拿走的镜子,根本不是锁魄镜,而是镇邪镜!"
两人在胭脂铺后门停下,云昭扶着膝盖喘气,后背的疼痛早己被兴奋抛诸脑后。
应望安额上满是细汗,单手扶墙,疑惑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从春桃身上拿走的镜子,后来交给谁了?" 云昭首视着他,眼中满是认真。
"师父啊,一开始就是他让我 ——" 应望安话音突然止住,对上云昭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不好的预感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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