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探鬼市见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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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探鬼市见亡人

 

夜班子时,梆子敲过三更。

长安鬼市,终年不见天日的街道上弥漫着墨色的雾气,裹挟着血腥味、不知名的药材味侵袭着云昭和应望安的鼻腔。

两人出门匆忙,未曾带了面巾,幸好自三生坊离开前,青娘给了两人一人一件帷帽,遮挡住了面容。

鬼市卖货,不问来人,不见真容,这是一贯秉持的规矩,就是天子来了,也不能坏了规矩。

云昭低着头跟在应望安身边,上次来鬼市,还是八岁那年,师兄摔断了腿,师傅百寻不得一味药材,为了师兄不至于成了瘸子,他只好带着云昭夜探鬼市。

那时候的云昭,身高不过刚及师傅腰间,跟着他穿梭在鬼市之中,却不觉着害怕。

说起师兄,自打师傅离世前将掌事之位传给云昭后,他便留下一封书信,云游去了。

说是云游,可云昭知道,师兄是不开心的。

思索间,应望安带她拐进了一棵大榕树后,这棵树比起应付后宅的那一棵,还要大上三圈,明明终年不曾照射到阳光,枝叶却生长得极为茂密。

若是你低头去仔细闻闻,或许能闻到独特的“肥料”——尸油。

应望安在一间不过半人高的大门前停下,“到了。”

云昭从帷帽中探出两只清亮的眼,破烂的木匾上,不知道用什么墨水写着歪歪斜斜的“万宝阁”三个大字。

应望安上前轻叩三次门扉,半晌后,屋内传来老妪苍老的声音:“所求为何?”

应望安捏着嗓子回道:“夜半人,唱断魂,戏服破,借银线。”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而后听得一声咳嗽,脚步声逐渐靠近,木门打开,头发花白的老叟面上不知画着什么奇怪的符号,佝偻着身子让开一条道,“请。”

应望安蹲下身子,堪堪挤进木门,云昭紧随其后。

入得门来,才发觉这里头真是别有洞天,看似唯有半人高的木门里,竟然藏着一座二层小楼,两侧墙壁皆是用青玉打造,上钉数十层黄花梨木架,摆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云昭看的是眼花撩老。

老叟借着眼前的银镜,观察着云昭的表情,随后缓缓开口:“镜师?可是稀客。”

云昭低下头不作声,手握紧腰间的牛皮袋。

老叟笑了笑,嗓子像是被撕裂般,发出沙哑的响声,“不必害怕,鬼市之中,万宝阁是最安全的地界。”

一旁的应望安看着也不是第一次到访,熟络地坐在柜台前,给自己斟了杯茶,“鬼婆婆,你别吓着她。”

云昭瞠目道:“你们认得?”

两人同时点点头,应望安说道:“我与鬼婆婆算是旧识。”

云昭心说,你这人还真是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倒不少。

可她没敢说出口,只是在自己腹中将他骂了一顿。

鬼婆婆在柜台后站定,自身后的木架上取下一件戏服,银线绣着的并蒂莲在玉石反射的光中显得格外耀眼,“应小子,这个可是老婆子花了大价钱买的。”

“银子,我只多不少,我何时让鬼婆婆吃过亏?”应望安笑着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金光闪闪,足有百金,云昭看的眼睛都首了。

鬼婆婆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一瞅见钱袋,扔下戏服便伸手去接,“要不说应小子你懂我的心。”

她接过钱袋,拿出一块金元宝放在两个仅剩的门牙上咬了一口,笑的合不拢嘴,“我本不想收这戏服的,福成戏班的事儿都传到鬼市了,可这浮光锦着实有价无市,我寻思着回头把银线拆拆改改再拿去卖给那些贵女,谁知道你比那商贩来的还快。”

鬼婆婆嘴上嗔怪,却是转过身去,又从货架上拿下六件不同的戏服,分别对应《镜花缘》的七个角色。

“七件戏服,七块碎镜,七个魂魄,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云昭摸着牛皮袋中碎裂的菱花镜,无奈地叹了口气。

应望安拿过戏服,朝云昭要了匕首,划开银线,露出藏在银线下,包裹着鲜血和镇魂砂的另一面,“双面绣,一面是绣样,另一边却裹着镇魂砂和处子血。”

鬼婆婆瞧见那戏服上的血,捏着鼻子嫌恶地说道:“哎哟哟,真造孽,什么人拿血绣花啊,幸好老婆子还未卖出去,否则不是有损阴德吗。”

说实在的,云昭瞧着这满屋子的奇珍异宝,再看向门外不时钻入屋内的黑气,不知道到底谁比较损阴德。

应望安收好戏服,朝鬼婆婆道了声谢,同云昭转身离开。

鬼婆婆送两人到木门,忽然盯着应望安后颈的朱砂痣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应小子,你这颗朱砂痣,同龟甲上的裂痕愈发相似了。”

他闻言伸手摸了摸朱砂痣,笑道:“夜里光线不好,鬼婆婆许是看错了。”

鬼婆婆又望向云昭,“这位姑娘,你觉着呢?”

云昭一怔,而后反应过来,随口说道:“应大人说不是,便不是吧。”

鬼婆婆不再多言,目送两人离开后,倚在门旁看了许久,半晌后,忽然吐了口黑血:“云汶鹤,你个老头子,人算不如天算啊。”

此刻己是西更天,鬼市上的人渐渐散去,两人走在漆黑的青石板路上,脚下踩碎一块泥沙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两旁零星的商贩不时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云昭和应望安不想多生事端,只能加快脚步,早些回去。

“两位客官,看货吗?”快要出得鬼市时,一个侏儒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将手中的人皮灯笼高高举起,照着他那张和身材不符的脸。

云昭被他吓了一跳,向后踉跄了几步,得亏应望安用手撑住了她才堪堪站定。

“不必,我们还有事。”应望安拉着云昭绕过侏儒便要走。

谁知那人却不愿罢休,几步跳着又来到两人面前,“客官,我的货可是这鬼市里独一无二的,保准客官看了有兴趣。”说着他摊开手,双鱼纹玉佩赫然置于手心。

云昭瞳孔一震,低声道:“你是何人?”

侏儒笑笑:“客官既然认得,就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云昭想要伸手拿过玉佩,侏儒却连退几步,将玉佩收回袖中,脸上仍旧堆着笑脸,“客官,鬼市的规矩,收钱交货,哪有抢的道理。”

云昭回道:“你要多少银子?”

那侏儒半晌不说话,只是阴笑望着两人,云昭性急,跨步上前就要抢,“镜渊的逆徒,也敢和我谈价钱!”

她怒喝一声,掏出除邪刃转了个刀花,首刺向侏儒手腕,那侏儒身姿矫健,左躲右闪避开她的攻击。

应望安回过神时,云昭己经挣脱自己的手,往侏儒刺去,他只得掏出龟甲与她一同应敌。

侏儒借着矮小的身子,在两人中间斡旋。

一番打斗后,云昭和应望安忽然觉着身子越来越虚弱,侏儒却愈发兴奋。

两人这才觉得不对劲,脚下动作减缓,侏儒突然绕到云昭身后,嘿嘿一笑,将双鱼玉佩绕着银线缠上她手腕,恰好勒在云昭腕间纠缠着的镜纹。

“啊!”云昭吃痛,下身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应望安想上前搭救,可他额头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比云昭还要痛苦些。

侏儒勒紧银线,转回云昭身前,盯着她的双目:“怎么样,我的太虚步配上镇魂砂,功效非常啊。”

太虚步,是悬空门的内门功夫,十步身虚,百步人绝,镜渊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江湖逆贼。

“同镜渊逆贼共事,不过是与虎谋皮,终会自食恶果。”云昭说罢,将口水啐到他脸上,继续补充道:“悬空门有你这样的叛徒,真是让太虚仙师丢尽颜面,哦,会不会就是因为你是个侏儒,仙师才看不上你,将你这个垃圾扫地出门。”

云昭彻底激怒侏儒,那人掏出碎镜抵在云昭的脖颈上,“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正在他将要动手之际,云昭忽然听到耳边传来铜器划破空气的声响,“找死!”应望安甩出三枚铜钱,精准钉入他肩头的“魂门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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