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用寒气探查高玄体内异常的兰心羽,手指在距离他手腕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她那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错愕!高玄此刻的状态,哪里像是体内有异常能量冲突?
这分明是突发性的、极其严重的急性胃肠痉挛或者食物中毒!
剧烈呕吐的前兆反应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精纯的寒气探入一丝,反馈回来的只有剧烈痉挛的平滑肌和混乱的植物神经信号,完全符合急性病症的特征!
刚向前一步、表现出关切姿态的孙晓楠,脚步也顿住了。
她那双淡金色的纯净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解读的波动。
她“看”到的高玄体内,那两股恐怖的力量冲突在刚才那一瞬间…消失了?
不,是彻底沉寂了?
被一种更冰冷、更纯粹的逻辑屏障完美地屏蔽和模拟取代了?
眼前这个少年痛苦翻滚的模样,生理反应真实得无可挑剔,与她感知到的“异常”形成了无法解释的矛盾。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淡金色的瞳孔深处,星辰生灭的虚影似乎停滞了一瞬。
“高玄!!” 王胖子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想扶他,却被高玄(人形操控)剧烈挣扎的身体差点撞倒。
“快!快送医务室!” 数学老师也慌了神,大声喊道。
教导主任更是手足无措:“这…这是怎么回事?孙同学刚来就…”
混乱中,兰心羽迅速做出了反应。
她不再试图探查,而是展现出“心理辅导员”应有的专业和冷静(虽然眼神依旧冰冷):“都让开!保持空气流通!王子轩,搭把手,和我一起扶他去医务室!刘老师,麻烦您维持一下课堂秩序!”
在人形的精密操控下,高玄的身体依旧在“痛苦”地痉挛和干呕,被王胖子和兰心羽一左一右艰难地架了起来,双腿如同失去知觉般拖在地上。
他的头无力地垂下,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只有喉咙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就在被架出教室门的瞬间,高玄(人形)那涣散无焦点的瞳孔,极其短暂地、如同镜头聚焦般,精准地扫过了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他的孙晓楠。
那眼神深处,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绝对理性,以及一丝…记录的意味。
「目标(孙晓楠)秩序力场特性记录:完成度7.3%。」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终极。」
「建立档案:目标孙晓楠。优先级:高。」
这一瞥,快得如同幻觉,瞬间就被更剧烈的“痛苦”呻吟所掩盖。
孙晓楠淡金色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是错觉吗?
走廊里,高玄被半拖半架着送往医务室。
他的身体还在“抽搐”,但他的意识,如同被冰封在万丈深渊之下,只能被动地感受着人形操控这具躯壳进行着精密的表演。
他能“听”到王胖子焦急的喘息,能“感觉”到兰心羽架着他胳膊的手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查寒意,更能“感知”到身后教室里,那道纯净得如同审判之光、却又带着一丝困惑的目光(孙晓楠)依旧锁定在他背上!
伪装…在秩序使徒降临的绝境下,被人形以一场极致痛苦的“急性病症”表演,惊险万分地暂时维系住了!
代价是迷雾的沉眠,以及将孙晓楠这个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终极威胁,清晰地标记在了“观察名单”的首位。
风暴的中心,看似转移到了医务室。
但真正的风暴眼,是那个静静站在高二(3)班教室门口、如同降临人间的纯净之光、却又带着无尽谜团的转校生——孙晓楠。
医务室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混杂着一丝陈旧的药味。
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将不大的空间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高玄被人形操控着,在冰冷的检查床上,身体依旧间歇性地轻微抽搐,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脸色苍白,额发被冷汗黏在额头上。
这副模样,活脱脱一个突发急症、饱受折磨的虚弱少年。
王胖子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圆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不停地搓着手:“兰老师,校医呢?高玄他…他到底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
兰心羽没有回答。
她站在床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身姿挺拔而冰冷。
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冰冷、精准、一丝不苟地扫描着高玄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反应——每一次肌肉的抽动,每一次呼吸的深浅,甚至眼睑下眼球的细微转动。
她刚才在走廊上输入的那一丝精纯寒气,如同最灵敏的探测器,在高玄的经络血脉中无声巡弋。
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是剧烈但纯粹的生理紊乱信号:平滑肌痉挛,植物神经失调,电解质可能失衡…完美符合急性胃肠炎或食物中毒的指征。
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没有她所熟悉的任何污染残留,更没有昨晚那令她“寒魄”战栗的毁灭性力量痕迹。
但这“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完美!
她太了解战场上的突发状况了。
一个体内可能潜藏着未知高危异常的个体,在面对孙晓楠那种纯净到恐怖的秩序力场冲击时,爆发的应该是能量层面的崩溃,是精神污染的外溢,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异变!
绝不该是这种…教科书般的急性肠胃炎反应!
这种反应,更像是…一种极其高明的伪装,一种连她的永冻序列探查都能欺骗的、基于生理层面的完美模拟!
“王子轩同学,” 兰心羽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打断了王胖子的絮叨,“麻烦你去外面等一下。我需要单独和高玄同学谈谈。”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虽然顶着“心理辅导员”的身份,但那股属于守夜人精锐“霜华”的冰冷威压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王胖子被这气势慑得一缩脖子,看了看床上“痛苦不堪”的高玄,又看了看冷若冰霜的兰心羽,最终还是担心占了上风:“那…那兰老师,高玄他…”
“出去。” 兰心羽的目光甚至没有从高玄身上移开,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说,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医务室,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医务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温度骤降了几分。
日光灯管的嗡鸣声似乎也被放大了。
兰心羽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床边。
她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穿透镜片,如同两把寒冰打造的锥子,首刺高玄紧闭的双眼。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针,试图刺破那层完美的“病痛”伪装:“高玄。看着我。”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依旧痛苦地蜷缩着,发出微弱的呻吟。
“我知道你能听见。” 兰心羽的声音更冷,带着一丝危险的锋芒,“孙晓楠…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她出现的时候,你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刻意省略了“力量”、“异常”这些敏感词,但话语中的指向性如同出鞘的“寒魄”,冰冷而锐利。“为什么…你会‘恰好’在那个时候,突发急症?巧合?还是…某种应激反应?”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并未触碰高玄的身体,但一缕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绝对零度气息的淡蓝色寒气,如同最纤细的探针,精准地、缓慢地刺向高玄的眉心!
这不是治疗,而是更深入的、更具侵略性的探查!
她要首接刺探他的精神海表层,寻找任何被强行压抑的混乱痕迹或伪装逻辑的裂缝!
就在那缕致命的寒气即将触及高玄皮肤的刹那!
医务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没有敲门声,仿佛门锁根本不存在。
兰心羽的动作瞬间凝固!
她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地刺向门口!
门口,站着孙晓楠。
她依旧是那身蓝白校服,墨玉般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绝美的脸上带着恬静柔和的微笑,淡金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如同两汪映照着星光的纯净湖泊。
她手里端着一个冒着丝丝热气的纸杯,里面是半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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