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满怀感激的何玉娇和沉静自持的江云澈,夜幕悄然笼罩了灵隐村。村长家的堂屋里,昏黄的油灯照亮了围坐吃饭的一家人。
饭桌上,二儿子何二柱的媳妇吴氏扒拉着碗里的糙米饭,眼睛却不住地往案板上那块油汪汪的五花肉瞟。那块肉,正是何玉娇今日送来的谢礼。吴氏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嘀咕道:“都十好几岁的人了(或:看着也不小了),听说以前连自个儿名字都不认得,这会儿倒想进私塾念书了?真当那寒山书院是善堂,什么人都往里收啊?” 语气里满是刻薄与不屑。
坐在上首的村长媳妇王氏(妻子)闻言,抬起眼皮,不轻不重地扫了吴氏一眼。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吴氏脖子一缩,立刻噤了声,悻悻地埋头扒饭,只是眼珠子还是忍不住往肉的方向转。
何大勇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旱烟袋,刚想敲点烟丝点上,一只小手“啪”地按在了烟袋锅上。只见何明珠鼓着小脸,一脸严肃地站在爷爷身边:“爷爷!王伯伯说了,你再抽烟咳嗽就好不了啦!你要是不能说话陪我玩儿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姑娘叉着腰,奶凶奶凶的。
何大勇看着小孙女认真的模样,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顺从地把烟袋放下:“好好好,听明珠的,爷爷不抽了。” 家里人对这场面早己习以为常,都只是会心一笑。
“咳,”村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玉娇妹子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澈哥儿能有这份上进的心,是好事。乡里乡亲的,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结个善缘。” 他作为一村之长,考虑得更为长远。
老实巴交的何大柱立刻点头附和:“爹说的是。要是咱们村真能再出个读书种子,考个童生秀才回来,那也是全村的体面,是好事。”
何清风也笑着接口:“大哥说得对。云澈兄弟瞧着眼神清明,是个有灵性的。若他真能成才,于村于他都是幸事。”
何大柱的妻子也连忙点头,语气里带着同情:“玉娇妹子这些年,确实太苦了。澈哥儿好了,还知道要读书,她总算能有个盼头了。”
江云澈怀揣着满腔的激动与对未来的期冀回到家中,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紧张。明日就要去寒山书院了,这将是决定他能否叩开科举大门的关键一步!他深知自己顶着“痴傻儿”痊愈的名头,容不得半点闪失。
油灯如豆,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他再次拿出那三本视若珍宝的启蒙书——《三字经》、《千字文》以及后来何清风又借给他的一本《百家姓》,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诵读、默背、推敲字义,力求将每一个字都刻进骨髓里,做到万无一失。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薄雾尚未散尽。村口的老槐树下,何大柱己经套好了家里的老黄牛,牛车简陋却结实。
今日去镇上的,除了要去书院的何清风和江云澈,还多了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何明珠。小丫头得知“好看的小哥哥”要去镇上,死活闹着要跟去。村长和妻子拗不过她,又想着有何大柱看着,便同意了。
何明珠像只快乐的小鸟,穿着她最鲜亮的小袄子,早早地就爬上了牛车,占据了江云澈身边的位置。此刻,她正叽叽喳喳,像只兴奋的小麻雀,围着江云澈问个不停:
“小哥哥,镇上是不是有好多好多糖人?”
“小哥哥,书院里是不是有好多跟你一样好看的书生哥哥?”
“小哥哥,你念书给我听好不好?就像小叔叔那样,不过小叔叔念得没你好听!” (她还不忘踩自家小叔叔一脚)
何清风无奈地坐在车辕另一侧,听着小侄女的“童言无忌”,只能摇头苦笑。
何大柱憨厚地笑着,一扬鞭子:“坐稳喽!走咯!” 老黄牛发出一声低哞,车轮碾过沾着晨露的土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载着一车各怀心思的人,朝着红远镇的方向缓缓驶去。
江云澈的心,也随着这“吱呀”声,提得更高了。他望着前方蜿蜒的道路,目光坚定而深邃,寒山书院那青砖黛瓦的轮廓,仿佛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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