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清途禁毒风云-序章15

暮色如血浸染窗棂，林骁跌跌撞撞扑向斑驳的木门，肩头狠狠撞在门板上发出 “咚” 的闷响。朽木震颤着扬起尘灰，他湿漉漉的衣摆扫过门槛，在青砖地上拖出蜿蜒的水痕，像一条垂死挣扎的暗河。屋内蒸腾的草药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喉结剧烈滚动，颤抖的手指刚搭上冰凉的床幔，忽闻一声微弱的咳嗽从被褥深处传来。

“婉清？” 林骁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住褪色锦缎，猛地一扯。布料撕裂的轻响中，苏婉清半倚在堆着旧棉絮的枕头上，苍白的脸泛着病态的潮红，肩胛处渗出的血渍在昏暗光线里晕染开来，如同绽开的红梅。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未及出声便被剧烈咳嗽攫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骁膝盖重重砸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却浑然不觉。身体前倾的瞬间，腰间短刀磕在床沿，金属碰撞声惊得梁上麻雀扑棱棱乱飞。他颤抖着探向她滚烫的额头，掌心触到高热的温度时，呼吸都凝滞了，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别说话，伤口还没愈合……” 目光扫过她染血的领口，五日前刑场上飞溅的血雾突然在眼前炸开，眼眶瞬间被酸涩刺痛填满。

苏婉清枯瘦的手指突然扣住他冰凉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她望着他躲闪的眼神，气息微弱却执拗：“阿爹…… 和阿梨……” 话音未落便挣扎着要起身，带得床架吱呀作响。林骁慌忙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死死抵住床头，生怕她再牵动伤口。转身取药碗时，他的指尖在粗陶碗沿刮出刺耳的声响，半碗冷药晃荡着泼出边缘。

“药温过了，先喝……” 他别开脸不敢看她泫然欲泣的眼睛，却被她突然打翻的药碗惊得浑身一颤。褐色药汁泼在手背，烫得他肌肉本能地抽搐，碗坠地碎裂的脆响里，苏婉清死死攥住他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告诉我！”

惊雷炸响的刹那，林骁僵在原地，雨水顺着破漏的屋檐砸在他后颈。他想起苏怀瑾最后的唇语，想起阿梨倒下时飘来的沉水香，喉咙像被浸了毒的丝线层层缠绕。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半晌才挤出一句沙哑的承诺：“先养好伤…… 我答应过苏将军……”

苏婉清突然泄了力，泪水顺着凹陷的脸颊滑进绷带。她蜷缩成小小一团，单薄的脊背在粗布被褥下微微起伏，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雨声吞没：“原来你也知道了……”

林骁沉默着弯腰捡拾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鲜血滴落在药汁里，晕开暗红的涟漪。窗外的雨愈发滂沱，狂风裹挟着雨点砸在残破的窗纸上，发出 “啪啪” 的闷响，仿佛是命运在无情地拍打。屋内烛火摇曳不定，在墙上投下他佝偻摇晃的影子，与苏婉清虚弱的身形交叠，显得格外孤寂。

他望向窗外滂沱的雨幕，思绪却飘向千里之外。这个看似平静的大夏，实则暗流涌动。没了逍遥丸，表面上国泰民安，可皇帝的猜忌、赵元正的阴谋，还有脚盆鸡的虎视眈眈，让京城成了虎狼之地。老家必然也布满了追兵，断不可回。屋檐下的雨帘如同帘幕，隔断了屋内与外界，却断不了他心中的焦虑与思索。

他下意识地捡起地上的树枝，在潮湿的泥地上勾勒出大夏地图的轮廓，每一笔都带着决绝。雨滴透过屋顶缝隙，不时滴落在他勾勒的线条上，晕开泥土，仿佛在模糊他的出路。北上？寒风凛冽的荒原难以藏身，且朝廷的眼线密布边关，呼啸的北风似乎此刻就在耳边，带着刺骨的寒意；南下？沿海一带，脚盆鸡的舰船肆意横行，烧杀抢掠，绝非安身之所，海浪的咆哮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夹杂着血腥与危险。

笔尖顿在地图的西南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里群山环绕，地势险要，在他穿越前的认知里，正是天然的大后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些，月光从云层间隙透出，洒在他勾勒的西南方位，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西南……” 他低声呢喃，指尖用力按压着泥地上的 “西南” 方位，仿佛要将这个决定刻进土地里。那里不仅有连绵的山脉作屏障，还有未被朝廷完全掌控的部族势力，或许能成为他们复仇的根基。雨势渐小，月光透过残破的窗纸洒落，照亮他坚毅的脸庞，一场关于逃亡与复仇的计划，正在他心中悄然成型，而窗外那轮渐渐清晰的明月，似乎也在见证着新的征程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