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嫁妆为饵，引蛇出洞

府库的亏空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侯府最后的元气。云婳知道，仅靠田庄铺面的“开源”，无法真正填补，更无法撼动根深蒂固的蛀虫。她需要一剂猛药。

她开始“不经意”地在某些场合，流露出对府库现状的“忧虑”和对巨额亏空的“震惊”。尤其在一次向老夫人请安时，她“忧心忡忡”地提起：“祖母，孙媳近日翻看些旧账，发觉府库历年积欠竟如此之巨……长此以往，莫说支撑府中用度，便是年底各府年礼、宫里打点，怕也……也捉襟见肘了。孙媳……孙媳嫁妆里倒还有些压箱的金银细软，虽杯水车薪，但若祖母允准，孙媳愿先拿出来，应应急……” 她说着，眼圈微红，一副为侯府掏心掏肺的模样。

嫁妆！又是那令人垂涎的十六箱嫁妆！尤其当“压箱的金银细软”几个字从云婳口中说出时，如同在饥饿的狼群中丢下了一块带血的鲜肉！

消息像长了翅膀。二房、周氏，乃至府中其他一些心思活络、手头不干净的管事，眼睛瞬间红了！他们早己认定云婳的嫁妆是侯府的囊中之物，如今这“囊中之物”竟然要主动拿出来填府库的窟窿？这等于是在割他们的肉！

恐慌与贪婪交织。必须阻止她！至少，要在她拿出嫁妆之前，把这笔“巨款”掌控在自己手里！

蛇，终于按捺不住，出洞了。

一个深夜，负责看守云婳那十六口嫁妆箱的库房老管事，被人发现“失足”跌入后院枯井，摔断了脖子。现场干净利落，伪装成意外。紧接着，库房另一名管事“突发急病”，卧床不起。一夜之间，看守嫁妆箱的关键岗位出现了真空。

次日，二夫人周氏便以“库房人手不足，恐生纰漏”为由，向老夫人建议，将世子妃的嫁妆箱暂时移出库房，由她亲自派人“妥善保管”，待府库理清后再行归置。理由冠冕堂皇，用心昭然若揭。

老夫人被府库亏空和接二连三的“意外”弄得心烦意乱，加之周氏巧舌如簧，竟有些意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婳如同受惊的小鹿，跌跌撞撞地扑到老夫人跟前，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抱住老夫人的腿：“祖母！祖母不可啊！那些箱子……那些箱子昨夜……昨夜孙媳梦见母亲了！她说……她说箱子里有邪祟！谁碰谁遭殃！那老管事……那老管事就是……就是遭了报应啊！祖母！孙媳求您！别动那些箱子！邪祟……邪祟会冲撞侯府气运的！母亲托梦……说……说下一个就轮到……” 她惊恐的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意有所指地、飞快地扫过周氏。

又是“邪祟”！又是“托梦”！周氏瞬间想起了静安居那碗被污了的血燕羹和云婳凄厉的哭嚎！一股寒气再次从脚底板窜起！周围的下人也都面露惊惧，窃窃私语。那库房老管事死得确实蹊跷！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猛地一抖！她本就迷信，接连的“意外”和云婳这“煞有介事”的哭诉，让她心里也首打鼓。她厌恶地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周氏，厉声道：“够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既是邪祟……那就……那就先别动了！请大相国寺的高僧来，先做几场法事驱驱邪再说！至于保管……” 她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看似最老实、平日只负责花草的老花匠身上，“就暂时由老忠头看着吧！他阳气重！” 一个无关紧要的老仆，成了暂时的看门人。

周氏的计划胎死腹中，气得几乎咬碎银牙。云婳则伏在老夫人脚边，肩膀微微抽动，仿佛惊魂未定。无人看见，她埋下的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饵己撒下，蛇己惊动，只待其按捺不住，露出致命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