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悦整理袖口的手一顿,“你说这是在时锦阁购置的,哪个时?”
侍女闻言,略显疑惑地抬起头,回答道:“时是时间的时,是镇东头的那家时锦阁,姑娘不知道吗?那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绸缎庄,专门给大户人家做衣裳。”文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记得,外祖家时家生意遍布各地,只要对上族中暗语,便会鼎力相助。她低声喃喃道:“原来是他选的地方……”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波动。侍女见状,不敢再多言,只是小心翼翼地继续整理她的衣摆,生怕触怒了这位看似温柔却气场强大的女子。
“你先出去吧!”文悦遣散了侍女,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暗袋,并从中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项游可信,玉田城见】。尽管字迹略显熟悉,文悦却无法立即辨认出书写者。她急切地打开房门,命令侍女道:“速带我前往时锦阁。
侍女引领文悦进入店内,甫一踏入,即有店员上前询问:“小姐是选购成衣亦或选择布匹进行定制?”文悦环顾西周,询问道:“贵店掌柜何在?”
“不久前,东家来店里巡视,掌柜亲自送东家出城了。”店员打量了一下文悦身上的衣裳,“东家吩咐了,如果小姐对这身衣裳不满意,这里还有两箱专为小姐挑选的衣裳。如果小姐还看中了店里的其他物品,也请一并带走。”
文悦审视了店员所指的两箱衣物,注意到箱子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标记【时】。看到这个标记,她回想起字条上的笔迹,从而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文悦轻轻抚摸着箱子上的标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是外祖家精心策划的接应。店员见她神色缓和,便试探性地问道:"小姐可需要试穿?东家特意交代,务必让小姐满意。"文悦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店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摆放着几匹上等绸缎,其花纹与她记忆中外祖常用的样式极为相似。她指向那些绸缎,示意店员取来一观。在触摸到绸缎的瞬间,文悦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心,这种质感和纹样,正是时家特有的布料。
坐在返回小院的马车上,文悦望向身旁的侍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朱莲。”侍女低着头,文悦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听她讪笑道:“是你故意透露时锦阁的线索让我去接应的,而你,是项游的人,没错吧?”
朱莲闻言,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姑娘果然心思敏锐,不过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并无恶意。”文悦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但朱莲的目光却平静如水,让人难以捉摸。马车在颠簸中继续前行,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起来,小院的轮廓隐约可见。文悦收回目光,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个看似普通却深藏不露的侍女。
一进屋就看见项游在煮着茶,文悦虽不知他和外祖达成了什么协议,但至少目前是无害的,“让三皇子等候多时,是我的不对。”文悦走过去想要倒茶,却被项游制止,“茶水滚烫。”项游身后的侍从轻轻上前,将茶具摆放得更加整齐。文悦微微颔首表示谢意,目光扫过项游的脸庞,试图从中捕捉到些许情绪波动,但对方依旧神色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屋内的气氛虽不算紧张,却也并不轻松,袅袅升腾的茶香似乎成了唯一的缓和剂。文悦收回思绪,略作沉吟后开口:“三皇子在此等候,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想从对方的反应中探知更多的信息。
项游轻抿一口茶,放下茶盏,目光温和地看向文悦,“你既是从外头回来,便己知晓我与时承枫达成合作,我将护送你前往玉田城,在此期间,恳请文大小姐对我予以信任。 ”
文悦微微一愣,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之色。她轻轻低下头,似乎在思索该如何作答。稍许沉默后,她抬眸看向项游,语气温和却带着些许疏离:“三皇子的计划,我己知晓。只是此番行程遥远,且变数诸多,不知三皇子可有周全之策?”她的声音清冽如溪水,却暗含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项游听罢,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他双手自然搭于膝上,神情闲适而自信:“文大小姐所担忧之事,我早有考量。此行虽难免坎坷,但我己安排人手探查清楚沿途路径,并预备了几种应对方案。更何况,我项游素来重诺守信,凡我护送之人,皆安然无恙。”他的语气平稳从容,却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在该镇仅作短暂补给与休整后,次日即继续北上。沿途所见山川连绵,风景如画,然而文悦内心情绪依旧纷繁复杂。项游与时家之间达成了何种协议?时家又为此付出了何种代价?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旋,难以释怀。她侧目望向项游,北国三皇子,其生母早逝,由皇后抚养,为皇后所生的太子效力。多年来,他征服了数个小国,皇后与太子无疑心存忌惮。此次返京,若他不交出兵权,恐怕将面临生命危险。闭目深呼吸,她试图平复心绪。然而,祖母临终前的嘱托再次浮现于脑海:“无论如何,保全自身。”同时,父亲惨死的情景亦在心头掠过,引起一阵剧痛。文欣!项程!这两人何时开始勾结?竟如此密谋策划?关于项程的传闻寥寥无几,她仅知项程为北国贵妃所生,而北国贵妃在宫中地位显赫,却出身平民。
文悦与项游共处于马车之中,车厢内弥散着淡雅的草药香气。
首日的旅程相对平和,两人各自沉溺于个人的思考之中,首至傍晚时分抵达了首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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