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的腥甜在舌尖炸开时,逄白的牙齿缝里卡进半片指甲。
枯手的腕骨还搭在她肩头,指尖正偷偷往她口袋里塞萤火虫。
——枯手偷偷地告诉逄白, 说是那是给她准备的“应急照明”。
她强忍着呕吐感咬住下唇,舌尖却尝到一丝铁锈味,那是腐肉里混杂的陈年怨气。
“合作可以。”
逄白推开枯手,用太素镯化成的光匕尖头刮掉齿间残渣,阴冥幽幽的光芒扫过怨灵们参差不齐的断肢。
“但我要先知道 ——”
她的指尖点在关大勇的锁子甲上,甲胄表面突然浮现焦黑的掌印。
“夏酆琅的噬魂大阵,到底怎么运转?”
关大勇的头盔滚落在地,露出脖颈处蛛网般的裂痕。
他空洞的眼窝转向青铜鼎,枯槁的手指缓慢而坚定地按在甲胄心口,那里刻着被磨平的关家玄鸟纹。
当指尖触到纹路时,鼎中突然涌出黑色烟雾,在众人头顶凝成三百年前的血月。
井底腐水泛起墨色涟漪,青铜鼎突然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吱呀声。
三百道锁链从鼎身纹路中钻出,链头倒钩精准刺入怨灵们的虚影,穿锁子甲的关大勇闷哼一声,盔甲缝隙渗出幽蓝的血珠。
—— 那是魂魄被强行拉扯的征兆。
“这鼎是活的!”
枯手的断指突然僵在半空,它腕骨上的萤火虫纷纷熄灭。
鼎身饕餮纹的眼珠开始转动,张开的兽口吐出粘稠黑雾,将试图靠近的怨灵瞬间腐蚀成齑粉。
逄白的太素镯剧烈发烫,阴冥之半的幽幽光芒撞上鼎壁却被吞噬,只在表面留下转瞬即逝的幽光。
关大勇的锁链绷成满月状,他挣扎着指向鼎耳处的铭文:
“看那些...‘以怨为薪,以魂为火’...”
话音未落,鼎中突然喷出滚烫的铜汁,在地面凝结成囚笼。
逄白感觉脚踝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低头看见青铜藤蔓正顺着她的小腿向上攀爬,每片叶子都刻着夏家咒文。
枯手突然扑到鼎身,用尺骨疯狂刮擦饕餮纹。
“老东西!都几百年了,还玩这招!当年你把我们的骨灰掺进铜水铸鼎,现在又想用这破罐子困住我们?”
它的腐肉触碰到鼎面的瞬间,无数细小的人脸从铜锈中浮现,正是关元城被屠杀的百姓。
鼎腹开始膨胀,像贪婪的巨兽吞咽空气。
逄白的元初珠裂开新的纹路,映出恐怖的画面:
夏家老祖,夏酆琅站在铸造现场,将关家婴孩投入熔炉,沸腾的铜水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锁链。
“每道锁链都锁着一个关家冤魂。”
关大勇的声音被鼎鸣撕裂,他的影子正在被强行拽入鼎中。
“鼎心之中,一首,一首藏着... 关家八世独女的八颗心脏!幸好,幸好,你的心脏,还在跳动......”
逄白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太素镯阴冥之半。
镯子突然化作锁链,与鼎中伸出的囚链缠绕绞杀。
她看见鼎身浮现出当年铸造的场景:
夏酆琅亲自将关家玄鸟图腾倒转,用活人血在鼎底写下 “永镇幽冥”。
当最后一笔落成时,整座关元城的哭嚎声都被吸入鼎中,化作永不熄灭的怨火。
“破阵的关键...”
逄白的发丝被鼎风掀得狂乱,她的指尖按在鼎耳铭文上,烫起血泡也浑然不觉。
“是鼎底的倒转图腾!”
枯手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膛,掏出还在跳动的腐心砸向鼎壁。
“用怨灵的本源之气!烧了这狗日的噬念青鼎!”
逄白心中一声叹息,原来,那青铜鼎,名为噬念青鼎啊。
鼎身终于出现第一道裂痕,关大勇趁机用断刀插入缝隙。
随着 “轰” 的巨响,无数锁链喷涌而出,每条锁链末端都系着一个被囚禁的魂魄。
逄白在漫天锁链中看见,鼎心处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团漆黑的怨念旋涡。
—— 那正是夏酆琅用来操控关家血脉的邪念核心。
逄白眼睛中幽光明明灭灭,太素镯早己经乘机启动了时间残像。
意识海中,光屏不停地闪动,各种画面在逄白眼前闪动。
夏酆琅的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中青铜罗盘滴着人血。
他脚下是关元城的沙盘模型,每条街巷都插着写有生辰八字的木牌。
逄白感到后颈刺痛,看见自己的视角。
—— 不,是关家前一代曜灵元魄女的视角 —— 正从城墙上俯瞰,夏家军的火把将护城河染成红色。
“推衍出的天命?”
关大勇的喉管发出漏气般的嘶响,他的手突然穿透烟雾,抓起一枚代表关家的白旗木牌。
“不过是他想让女儿当皇后的借口!”
木牌被捏成齑粉时,逄白听见婴儿的啼哭,看见夏酆琅的女儿被抬进花轿,嫁衣上绣着用关家百姓鲜血染红的凤凰。
逄白疑惑的瞬间,画面陡然转换。
关元城破的刹那,夏酆琅站在城门楼上撒下骨灰。
逄白的鼻腔充满了燃烧骨灰的焦糊味,看见关家士兵的刀刃突然变成毒蛇,咬向自己的妻儿。
关大勇的锁子甲上绽开无数伤口,他却仍在挥刀保护百姓,首到被夏家术士用铁链穿透琵琶骨 —— 那铁链,正是眼前噬魂大阵的原型。
“宠冠后宫?”
枯手突然在烟雾中翻了个跟头,它的断指指着夏酆琅的道袍。
“他女儿喝的安胎药里,全是关家孕妇的胎盘!皇上以为是神迹,他生育能力几乎己经不抱任何希望,没有想到夏酆琅却让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其实,其实,其实不过是用活人怨气养胎!”
烟雾中浮现出宫廷场景,丽妃娘娘抚着肚子笑靥如花,却在无人处啃食宫女的指尖。
逄白还没有来得及惊诧,意识海中画面又快速变换。
屠城后的第十日,夏酆琅将关家嫡系老少的尸体堆在夏家祖坟前。
逄白的元初珠剧烈震动,她看见自己(关家曜灵元魄女第一世)被钉在镇魂桩上,夏酆琅手持刻有关家血脉的骨刀,正在割开自己手腕。
关大勇的灵魂被铁链拖向祖坟,他的盔甲上还粘着婴儿的血。
她听见夏酆琅念诵:“借汝等怨气,换吾夏家子嗣绵延。”
“断子绝孙的,绝不是是关家。”
关大勇大叫着,他的指尖按在鼎中符文上,那里突然浮现出夏家历代男丁的生辰八字,每个名字都被红线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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