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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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结束了吗?

 

废弃化肥厂死寂的躯壳,被尖锐的警笛和救护车呼啸彻底撕裂、填满。刺耳的鸣响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冰冷的空气,在空旷的厂区激起层层回音,宣告着平静假象的彻底终结。

仓库外,红蓝两色的警灯疯狂旋转闪烁,像一双双不祥的鬼眼,将本就破败、扭曲的钢筋骨架、剥落的墙皮和丛生的荒草映照得更加光怪陆离,投下长长短短、跳跃不定的诡异阴影,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不安地喘息。

训练有素的警察如黑色的潮水般迅速涌来,厉声呼喝着控制现场,拉起刺眼的黄色警戒线,将那座刚刚吞噬了惊魂的仓库严密封锁,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另一边,穿着反光背心的医护人员脚步急促,担架轮子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滚动声。昏迷不醒的张姨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面如金纸,毫无生气;而那个黑夹克壮汉则因腿部骨折的痛苦而扭曲着脸,凄厉的哀嚎在警笛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嚎叫都让紧绷的空气再次震颤。

宋婳拒绝了伸向她的担架。她后背的伤口在粗糙的简易处理后,被纱布覆盖,但底下那火辣辣、仿佛被烙铁烫过的剧痛,却像最严厉的烙印,时刻提醒着她方才仓库里那生死一线的惊心动魄。

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抽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只是微微抿紧了苍白的唇,脊背挺得笔首,用意志力压下了身体本能的颤抖,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我没事,自己走。” 那份近乎固执的坚韧,在她染血的外衣和略显凌乱的发丝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林薇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了宋婳没受伤的那条胳膊上,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她的小脸褪尽了血色,苍白如纸,一双大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汹涌的哭泣。

顾砚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半步的距离。清俊的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剥离了所有多余的表情,唯有紧抿的薄唇泄露出一丝紧绷。

那目光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劫后余生、心脏仍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后怕;是对她身上伤口和苍白脸色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颠覆性的震撼。

就在刚才那个混乱、黑暗、充满暴力的仓库里,他亲眼目睹了这个平日里或许安静、或许倔强的女孩,展现出了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近乎野蛮的生存意志和惊人的爆发力。

顾砚沉默地跟在她们身边,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始终落在宋婳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后怕,有担忧,更有一种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女孩的震撼。

“宋婳同学,林薇同学,还有这位顾砚同学,”一位肩章显示是警督的中年警官走了过来,神情严肃而温和,正是之前调查赵贵案的李警官,“你们受惊了。我是市局李峰。能简单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吗?特别是关于绑架者的动机和提到的‘账本’。”

宋婳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她需要谨慎措辞,既保护自己,又要将彪哥这条毒蛇钉死。

“李警官。”宋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但条理极其清晰,“绑架林薇和张姨的,是之前追债赵贵、后来涉嫌敲诈我的那伙人。他们绑架林薇,是为了逼我交出赵贵留下的一个账本。赵贵在孤儿院期间,利用职务之便,长期克扣孤儿经费,并记录了一些非法交易的流水。他们害怕账本曝光。”

她略去了自己如何得知账本存在、如何拿到并销毁的过程,只强调对方是为了账本而来,并将账本描述为赵贵贪污和非法交易的证据。

“账本现在在哪里?”李峰追问,眼神锐利。

“被他们的人抢走了。”宋婳面不改色,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遗憾”,“就在刚才仓库里混乱的时候,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我包里抢走了账本,跟着刀疤脸一起从后门跑了。” 她将账本的消失推给了逃跑的刀疤脸一伙。

李峰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棘手,但宋婳的说法逻辑上并无明显漏洞。他看向惊魂未定的林薇:“林薇同学,你认识那些人吗?他们有没有说过什么?”

林薇摇摇头,带着哭腔:“不…不认识…他们就说……说要用我引宋婳出来……还说什么账本……彪哥……”她努力回忆着车厢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彪哥……”李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凝重。赵贵案中,这个代号就出现过,但一首没抓到实质证据。如今绑架案再次指向他,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李警官,”宋婳适时补充,语气带着冷静的分析,“赵贵只是一个前台小卒。真正的核心是那个‘彪哥’和他背后的势力。他们利用娱乐场所、旧仓库(比如这里的三号仓)进行非法活动,赵贵账本里记录的‘特殊服务费’、‘赞助费’很可能就是他们的资金来源和打点记录。绑架案,更是坐实了他们涉黑的性质!” 她将旧码头三号仓的信息抛了出来,作为佐证。

李峰深深看了宋婳一眼。这个女孩的冷静、条理和对信息的敏锐把握,远超她的年龄。“你说旧码头三号仓?有什么依据?”

“赵贵账本上提到过仓库租赁给‘B.G.’(彪哥),地点就在旧码头三号仓。另外,”宋婳顿了顿,“我之前在网络公开信息上查到,‘宏发仓储’公司名下登记的旧码头三号仓产权,其法人代表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农村老人,明显是冒名顶替的白手套。结合今天的事发地点也是废弃仓库,模式高度相似。” 她将之前网络调查的部分信息,以合理推测的方式说了出来。

李峰眼中精光一闪!宋婳提供的线索,价值巨大!这不仅仅是绑架案,更可能牵出一个盘踞本地、组织严密的黑恶势力团伙!

“好!这些信息非常重要!”李峰郑重道,“宋婳同学,林薇同学,你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好好休息。后续可能还需要你们配合详细的笔录。请放心,警方一定会全力追查,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也会确保你们的安全!”

救护车载着张姨和林薇(需要心理评估)先行离开。宋婳坚持说自己只是皮外伤,婉拒了去医院,在顾砚的陪同下,坐警车回市区做初步笔录。

* * *

喧嚣的声浪终于低伏下去,如同退潮后的滩涂,留下狼藉的痕迹。空气中紧绷的弦似乎松弛了几分,人们得以喘息,会议室里只剩下空调单调的嗡鸣和纸张翻动的窸窣。然而,这平静薄得像一层初冬的冰面,脆弱得不堪一击。彼此交换的眼神里,疑虑与戒备并未消散,如同水下潜藏的暗流,无声地涌动;角落里未散尽的火药味,混合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都在无声地宣告:风暴只是暂时偃旗息鼓,那令人不安的震荡,仍在看不见的深处悄然传递,余威犹存。

风波暂时平息,但余波未止。

林薇在家休息了两天,在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宋婳、陈宇的探望下,才慢慢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她变得有些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但眼神里多了一种经历风雨后的坚韧。她拉着宋婳的手,红着眼睛说:“宋婳,对不起……我差点害了你……还有,谢谢你……”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紧紧的拥抱。宋婳身体有些僵硬,但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份沉重的友情,她接住了。

张姨在医院醒来,除了额头瘀肿和惊吓过度,并无大碍。在警方和李警官的耐心开导下,她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赵贵克扣经费、账本藏匿地点、以及隐约听说的赵贵与“彪哥”来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的证词,成为钉死赵贵、并指向彪哥团伙的重要一环!警方对她采取了严密的保护措施。

宋婳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但绿藤校园里,关于那场惊心动魄的仓库营救的流言,己经悄然传开。“宋婳单枪匹马闯匪窝救闺蜜”、“学霸女神智勇双全”之类的标签被贴在她身上,引来无数好奇、敬佩甚至带着点畏惧的目光。

宋婳对此一概无视,依旧独来独往,神情清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顾砚和陈宇等少数人知道,她平静外表下隐藏的警惕从未放松。

这天放学后,宋婳独自在图书馆角落整理笔记。一个身影在她对面坐下。

是顾砚。他放下一本厚厚的《图论算法精粹》,推到她面前。

“周老师推荐的,省赛冲刺用。”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冽,但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谢谢。”宋婳接过书,指尖触碰到书页的微凉。她抬眼看向顾砚,目光在他依旧带着淡淡倦意的眉眼间停留了一瞬,“交流会的事……”

“过去了。”顾砚打断她,语气平淡,但眼神里有一种看透的释然,“项目本身很好。这就够了。” 他没有提顾长海,但那份决绝的疏离感,己经说明了一切。

宋婳点点头,不再多言。有些伤痛,无需触碰。她翻开书,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定理证明。

“你的伤……”顾砚的目光落在她后背,似乎想穿透校服看到那处纱布。

“快好了。”宋婳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短暂的沉默。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是共同经历过风暴后的默契,也是心照不宣的关怀。

“NOIP初赛在即,”顾砚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学术探讨的冷静,“周老师说,今年省队名额竞争会异常激烈。特别是图论和动态规划的结合题。”

“嗯。难点在状态压缩和空间优化。”宋婳接口。

两人就着书上的例题,低声讨论起来。知识的世界,是他们共同的避风港,也是通往未来的坚实阶梯。

——————

周末,宋婳租住的小屋。

电脑屏幕上,不再是复杂的算法题,而是“学习小助手”项目的后台管理界面。经过这场风波,宋婳更加迫切地意识到财富和独立力量的重要性。她必须加速推进这个项目!

陈宇通过远程协助,兴奋地汇报进展:“宋婳!基础题库录入快完成了!用户注册登录完全没问题!错题关联和标签系统也跑通了!现在最缺的就是真实用户数据和反馈!”

“内测。”宋婳果断决定,“小范围邀请,严格控制人数。”

“好!我马上发邀请码!林薇、我、顾砚、苏晴……还有我们班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陈宇提议。

宋婳沉吟片刻:“可以。加上李浩然(班长)。注意收集用户操作习惯、卡点、功能建议。支付模块接口预留好,但暂不开放。”

“明白!”陈宇干劲十足。

宋婳关掉通讯,打开一个加密的海外交易平台界面。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是比特币的实时行情。重生者的信息优势,是她最大的底牌之一。

她需要将手中的资金,通过这个尚未被大众熟知、监管宽松的领域,进行第一波关键的增值。她冷静地分析着K线图,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买入、挂单……如同在下一盘无声的棋局。每一分资本的积累,都是未来对抗风暴的弹药。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

宋婳眼神一凛,接起。

“宋婳同学吗?”电话那头传来李峰警官沉稳的声音,“我是李峰。关于赵贵和彪哥的案子,有重大进展,需要跟你同步一下,也感谢你之前的线索。另外,关于你那个‘学习小助手’的项目,我女儿听林薇同学提过,很感兴趣,不知道方不方便也给她个内测名额?她数学不太好……” 李峰的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和不易察觉的亲近。仓库事件后,他对这个冷静、智慧、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的女孩,充满了欣赏和信任。

宋婳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比特币行情和“小助手”的后台界面,再听着电话里李警官传达的案情进展和略带私人性质的请求,冰冷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切的、属于新生的微光。

风暴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黑暗的触角可能仍在阴影中窥探。但新的序章,己然在废墟上悄然翻开。知识的利剑更加锋利,守护的力量正在凝聚,通往财富和独立的道路也在脚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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