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的不锈钢抽屉拉开时,冷气混着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季南笙的手套指尖划过第十七具实验体的锁骨,那里新浮现的荧光纹身不再是锚形,而是串由水波纹组成的数字 ——20251024,正是今天的日期。
"所有冷冻尸体的死亡时间都被篡改过。" 阿扎将翻拍的户籍档案投在解剖室屏幕上,十七个实验体的死亡证明均签署于 2010 年 10 月 23 日,与孤儿院孩子的入院日期完全重合,"他们被判定死亡的那天,正是芯片植入手术完成的日子。"
季南笙的手术刀突然停在尸体后颈,那里的芯片残留正渗出淡蓝色液体,在不锈钢台面上汇成微型港口的轮廓。她想起精神病院密室的管网图,每个实验体的血液里都藏着激活城市毒源的密码,而此刻,这些密码正在随着尸体解冻而苏醒。
"小赵,查 2010 年 10 月 23 日的新闻。" 季南笙摘下护目镜,镜面上蒙着的雾气让她想起父亲机械胸腔破裂时的场景,"那天应该有十七家企业同时召开过新闻发布会。"
技术科的小赵很快传来检索结果,投影里十七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郎城大剧院前,每个人左手腕都戴着银船锚手链 —— 与阿扎的款式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吊坠背面刻着细小的企业 LOGO。当画面定格在中间位置时,阿扎的手指突然颤抖:"那是我父亲,他代表的律师事务所正是当年事故的主要责任方。"
解剖室外传来重物撞击声,穿防护服的警员推着满载档案箱的推车闯入:"季法医!从十七家企业地下室搜出的文件,每份合同首页都盖着锚形水印,和停尸房金属盒上的印记完全一致。"
季南笙翻开最顶层的牛皮纸袋,里面掉出张泛黄的协议,签署日期是 1999 年 3 月 14 日,也就是她出生的前一天。甲方栏盖着 "郎城港务集团" 的公章,乙方栏则是十七个孕妇的指纹,协议第三条赫然写着:"自愿将胚胎作为 LM-07 毒素实验载体,成功分娩后可获得终身医疗保障。"
"根本不是泄漏事故,是有组织的人体实验。" 阿扎的声音被档案纸的翻动声撕裂,他举起张照片,上面是十七家企业代表在实验舱前的合影,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标有胚胎编号的培养皿,"他们用港口污染做掩护,实际在孕妇体内培育可控制的毒源。"
季南笙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匿名短信附带的视频里,某家企业的董事长正对着镜头微笑,后颈处的皮肤下凸起蠕动的芯片幼虫。"审判还未结束。" 他的声音像海水灌进空瓶,"十七个实验体的心脏,还在郎城大剧院的主实验舱里跳动。"
视频背景里,十七盏锚形吊灯照亮圆形大厅,地面上的马赛克拼图正是郎城港口的俯视图,而在圆心位置,嵌着块刻有 "00-17" 的青铜板。季南笙认出那是精神病院密室培养箱底部的图案,此刻在镜头里,青铜板中央的凹槽正缓缓注入荧光液体 —— 与她血液中的中和剂发生剧烈反应。
"去大剧院!" 阿扎扯下墙上的城市地图,郎城大剧院的坐标正好位于十七个自来水厂的几何中心,"主实验舱是整座城市的毒源心脏,他们想在潮汐彻底退去前,完成最后一次毒素扩散。"
两人冲进大剧院时,穹顶的锚形吊灯正在滴血,红色液滴在地面拼出 "17+1=18" 的算式。季南笙的后颈突然刺痛,鳞片下的芯片残留与青铜板产生共振,她看见大厅石柱上刻着的不是装饰纹,而是十七个实验体的 DNA 序列,其中第 18 条序列旁,画着滴入海水的血清图案。
"季法医,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从舞台幕布后传来,穿白大褂的男人转身时,季南笙的手术刀差点落地 —— 那是在港口打捞出的 "第 18 位遇难者" 浮尸,此刻却活生生站在眼前,后颈处没有纹身,只有道从耳后延伸到胸口的缝合疤痕。
"你父亲用我的身体替换了你的死亡证明。" 男人掀开衣领,露出机械心脏上刻着的 "18" 号铭文,"我才是真正的 00 号样本,而你,是实验失败后意外诞生的抗体。" 他按下舞台中央的青铜板,十七道暗门同时开启,每个门后都躺着具正在苏醒的实验体,他们的眼睛是荧光藻般的青绿色。
阿扎的警枪突然对准男人,却在看见对方手中的银船锚吊坠时怔住 —— 吊坠背面刻着季南笙的生日,正是培养箱里那枚下沉的吊坠。"当年 35 个孕妇中,只有你母亲和我母亲活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温柔,"她用生命保护了你,而我,成了永远停留在实验舱里的活死人。"
季南笙感觉后颈的鳞片在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那里不再有编号,只有片淡青色的船锚印记。她突然明白父亲笔记本里的 "18 不是数字" 是什么意思 ——18 代表着第 17 个实验体之外的新生,是打破循环的关键。
"看看主实验舱吧。" 男人退向暗门,青铜板开始注入海水,"十七个企业高管的心脏都连在毒素泵上,只要潮汐达到临界点,他们的死亡就会激活整座城市的芯片网络。" 他转身前,将吊坠扔给季南笙,"而你,是唯一能让海水停止流动的阀门。"
暗门后的实验舱里,十七具水晶棺悬浮在荧光海水中,每个棺盖上都贴着企业高管的照片,他们后颈的芯片正与棺底的 LM-07 毒素产生共鸣。季南笙将银船锚吊坠放入青铜板的凹槽,海水突然沸腾,露出藏在底部的微型胶片 —— 上面记录着 35 个孕妇的真实姓名和实验编号,第 18 号孕妇姓名栏写着:季雨桐,正是她的母亲。
"妈妈..." 季南笙的眼泪滴在胶片上,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场景:她后颈的芯片正在溶解,却用最后的力气在季南笙后颈种下中和剂抗体。胶片的最后一帧,是父亲抱着襁褓中的她站在实验舱前,背景里,17 岁的阿扎父亲正将银手链戴在他手腕上。
阿扎的银手链突然发出强光,与青铜板产生共振,十七具水晶棺的毒素泵依次停止运转。季南笙看见高管们后颈的芯片幼虫正在死亡,化作荧光尘埃飘向大剧院的穹顶,在晨光中拼出 "真相" 两个字。
当第一声警笛响起时,男人己经消失在暗门后,只留下张字条:"第 18 次潮汐之后,该轮到真正的凶手接受审判了。" 季南笙知道,他指的是那些在实验报告上签字的医生、律师和企业高管,包括阿扎的父亲。
停尸房里,季南笙将十七支试管放入编号 1999 的抽屉,每支试管里的血清都闪烁着微弱的银光。她摸着后颈新生的船锚印记,终于明白,这场跨越十六年的审判从未针对无辜者,而是要让每个参与制造谎言的人,都听见尸体发出的控诉。
阿扎站在解剖室门口,手中握着从大剧院带回的青铜板拓片,上面新刻的铭文在夕阳下清晰可见:"当第 18 滴血清融入海水,所有被淹没的真相都将浮出水面。" 他看着季南笙走向新的尸体袋,知道属于他们的战斗远未结束,但至少,此刻的郎城正在学会首面黑暗,而他们,会继续做光明的引路人。
潮水再次上涨时,沙滩上的十七个银船锚旁多了个新的印记 —— 那是季南笙后颈蜕下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这不是审判的终结,而是真相的开始,就像父亲说的,潮水会带走谎言,但会留下最坚硬的锚,永远守护着海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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