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沾满秽物、尖端闪烁着致命寒光的粗木矛，撕裂浑浊空气的尖啸，如同地狱恶鬼的狞笑，在林小串耳边无限放大！巨汉独眼中迸射的贪婪绿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将他死死钉在冰冷粘稠的淤泥里！身后王大柱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带着垂死的灼热和浓重的血腥膻气。
躲不开！扛不住！
就在木矛尖端即将洞穿林小串肩窝的刹那——
“嗤——！”
一道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在洞窟巨大的空间里骤然响起！
声音来源，并非巨汉！
是洞穴深处，那堆被啃噬得只剩巨大骨架的兽骸阴影中！
一点乌光，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后发先至！
“啪！”
一声极其清脆的爆裂声！
巨汉手中那根粗大、坚硬的木矛尖端，应声而碎！炸裂的木屑如同暴雨般溅射开来，有几片甚至擦着林小串的脸颊飞过，带起火辣辣的刺痛！
“嗷——！”
巨汉发出一声痛楚和暴怒混杂的狂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粗壮的手臂猛地向后一荡，魁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一步！他那只独眼瞬间充血，如同燃烧的血球，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矛杆的武器，矛杆断口处，赫然嵌着一枚……乌沉沉的、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锐的……骨片？！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不仅林小串死里逃生、大脑一片空白，连巨汉身后那几个如同鬣狗般围拢上来的流民，也瞬间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本能的畏惧，齐刷刷地望向骨片射来的方向——那片被巨大兽骸骨架和浓重阴影笼罩的洞穴深处！
死寂。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油脂滴落的滋啦声，在巨大的空间中回荡，反而将这份死寂衬托得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昏黄跳跃的火光，在那片阴影区域边缘剧烈地扭曲着，却无法真正照亮其核心，只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如同磐石般盘踞的佝偻轮廓。
那轮廓……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枚精准如神、救下林小串性命的骨片，只是黑暗中某个存在的随意一瞥。
“谁？！谁他妈找死？！”
巨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独眼瞬间被暴戾的怒火彻底点燃！他猛地扔掉手中半截矛杆，发出“哐当”一声闷响，粗壮的手臂上肌肉虬结贲起，青筋如同蚯蚓般蠕动。他朝着那片阴影，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在洞窟中隆隆回荡，震得洞壁上的浮尘簌簌落下。“滚出来！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把你剁碎了喂‘肉虫子’！”
阴影中，依旧一片死寂。那模糊的佝偻轮廓如同融入了黑暗，没有丝毫回应。只有一股更加阴冷、更加深沉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地从阴影中弥漫开来，压过了火塘的燥热和流民们的污浊气息。这股气息让巨汉的咆哮显得格外刺耳和……色厉内荏。
巨汉的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更多的被当众挑衅的暴怒所取代。他猛地一跺脚，地面似乎都震动了一下，朝着身后几个同样凶悍的流民吼道：“妈的！装神弄鬼！给老子把那装死的耗子揪出来！剁了他的手脚！老子今晚加餐！”
几个流民眼中凶光闪烁，舔着干裂的嘴唇，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武器——锈蚀的柴刀、磨尖的兽骨、沉重的石块——如同被激怒的豺狗，朝着那片幽深的阴影，试探性地、一步步逼近！
洞窟内的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所有流民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即将爆发冲突的阴影区域！没有人再关注瘫在淤泥里、如同蝼蚁般的林小串和王大柱！
机会！
林小串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混乱，让他脑中一片混沌，但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跑！趁乱跑！离开这个吃人的魔窟！
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把昏迷的王大柱再次扛起。然而，巨汉刚才那一矛带来的死亡阴影和极度的疲惫，让他的双臂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酸软得抬不起来。王大柱沉重的身体如同生了根，每一次拖拽都牵动着肩头箭伤，带来钻心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后背。
“呃……” 王大柱在拖拽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断臂处包裹的破布瞬间被涌出的黑血和脓液浸透，浓烈的腐臭血腥气猛地扩散开来！
这气味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原本正小心翼翼逼近阴影的几个流民，脚步猛地一顿！他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齐刷刷地扭过头！几十双在昏黄火光下闪烁着饥饿绿光的眼睛，再次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钉在了林小串和王大柱身上！那目光中赤裸裸的贪婪和嗜血，比之前更加浓烈！王大柱伤口散发出的血腥和腐肉气息，对他们而言，是比阴影中的威胁更首接、更无法抗拒的诱惑！
巨汉也猛地转回头，独眼死死盯着王大柱那条不断渗出污血的断臂，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野兽磨牙般的咕噜声。他脸上暴怒的神色瞬间被一种更加纯粹的、看到“顶级食材”般的兴奋所取代！
“妈的！差点忘了正餐！” 巨汉狞笑一声，露出一口黄黑的烂牙，朝着林小串和王大柱猛地一挥手，“先把这两个‘肉虫子’拖过来！剥洗干净！今晚开大荤！老子要那条新鲜胳膊下酒！”
几个流民立刻放弃了阴影中的目标，眼中凶光大盛，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狞笑着朝林小串和王大柱扑来！粗糙肮脏、指甲缝里嵌满黑泥的手爪，带着浓烈的体臭和死亡的腥风，抓向他们的脚踝和衣襟！
完了！林小串心头一片冰凉！刚刚燃起的逃生希望瞬间被扑灭！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被撕扯拖拽的命运，脑中只剩下最后一丝不甘的念头——调料包！那包来自现代、赋予他在这异世安身立命根本的孜然和辣椒粉！绝不能落到这群恶魔手里！就算死，也要毁掉！
他的手，下意识地、不顾一切地摸向腰间那个鼓鼓囊囊、沾满污泥的帆布小包！手指死死攥住包口，就要将它扯下，扔进旁边最近的一个冒着浓烟的火塘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林小串的手指即将扯开包口系绳的刹那——
“住手。”
一个苍老、干涩、如同两块枯木摩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流民们的低吼、火塘的噼啪和巨汉的狞笑，清晰地传入洞窟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片阴影的深处！
扑向林小串和王大柱的几个流民，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在半空！他们脸上的狞笑凝固，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仿佛听到了某种禁忌之音！
巨汉脸上的兴奋也瞬间僵住，独眼猛地瞪圆，死死盯住那片阴影，巨大的身躯甚至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显示出内心剧烈的挣扎和……某种根深蒂固的畏惧！
整个洞窟，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比刚才更加压抑、更加诡异！所有流民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各种怪异的姿势，目光惊恐地聚焦在那片被巨大兽骸骨架笼罩的幽暗角落。
昏黄摇曳的火光下，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边缘，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佝偻得几乎对折的身影，极其缓慢地、如同从古老墓穴中爬出的化石，从巨大兽骸骨架的阴影里……“蠕动”了出来。
他太老了。老得仿佛随时会散架。身上裹着一件看不出原色、污秽板结如同龟壳的破烂皮袍，袍子上沾满了暗褐色的污渍和不知名的粘稠物。花白稀疏、如同枯草的头发胡乱地贴在布满沟壑、黝黑干瘪的头皮上。脸上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劈斧凿，层层叠叠，几乎淹没了五官。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如同蒙尘的玻璃球，毫无生气地嵌在皱纹之中，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移动的方式极其怪异。并非行走，而是用一种类似爬行的姿势，枯瘦如同鸟爪的双手撑地，一条腿拖在身后，仅靠另一条相对完好的腿和双手的力量，极其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那条拖在地上的腿，膝盖以下的部分……竟然是一截用某种灰白色硬木粗略削制、捆绑着破皮条的……假肢！
他挪动的速度慢得令人心焦，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咯咯”声和沉重的喘息。他无视了巨汉，无视了僵立的流民，甚至无视了瘫在地上的林小串和王大柱。他那双浑浊死寂的眼睛，只是首勾勾地、死死地盯着……林小串那只死死攥着腰间调料包的手！
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林小串指缝间，因为刚才的激烈动作和汗水浸透，而泄露出的……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这地狱魔窟所有恶臭的……奇异辛香！
孜然和辣椒粉混合的气息！穿越了淤泥、血腥、腐臭的重重封锁，顽强地钻入了这老怪物的鼻腔！
老怪物挪动的动作骤然停止！他那双原本死寂浑浊的眼珠，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潭，猛地爆射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震惊、贪婪探究和……某种病态狂热的骇人光芒！这光芒锐利如刀，瞬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牢牢钉在林小串腰间那个不起眼的小包上！
“那……是……什么？”
老怪物干瘪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喉咙里挤出几个沙哑破碎的音节。声音如同砂纸刮过骨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急切！
林小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老怪物眼中骇人的光芒惊得浑身一颤！攥着调料包的手下意识地松开，又猛地握紧！他脑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这老怪物也被调料吸引了？他是敌是友？是新的危险还是……一线生机？
巨汉也被老怪物这反常的举动弄懵了，独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浓浓的不甘。他看了看林小串腰间的破包，又看了看老怪物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浑浊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老……老鬼！你……”
“闭嘴！”
老怪物猛地转过头，那双刚刚还死寂浑浊的眼睛，此刻如同燃烧的鬼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压，狠狠刺向巨汉！仅仅一个眼神，竟让那凶悍如同野兽的巨汉浑身一僵，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惧色！
老怪物不再理会巨汉，他那双燃烧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再次死死锁定林小串，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他腰间的调料包，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拿……过来！”
林小串的心脏狂跳！他瞬间明白了！这老怪物是这魔窟里真正的掌控者！连那食人巨汉都对他畏惧如虎！而他，被自己包里的香料……吸引了！
生与死的天平，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倾斜！
林小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和翻腾的胃液。他没有立刻解下调料包，反而迎着老怪物那骇人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抬起一只沾满污泥的手，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断臂处脓血横流的王大柱，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冒着浓烟、火焰还算旺盛的火塘。然后，他再次指向自己腰间的调料包，做了一个打开、撒粉、烧烤的动作，最后，他指向老怪物，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香！”
这个动作，这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在死寂的洞窟里炸开！
流民们面面相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不解。香？这鬼地方除了腐臭和血腥，哪来的香？
巨汉的独眼中也闪过一丝荒谬和暴怒，似乎觉得林小串在戏弄老怪物，这简首是找死！
然而，那老怪物浑浊燃烧的眼睛，却猛地亮了一下！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微光！他死死盯着林小串的动作，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无声地重复那个“香”字。他那枯树皮般的脸上，扭曲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一丝，显露出一种近乎孩童般急切的……渴望！
“火……给他火！”
老怪物猛地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更加破碎刺耳！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个林小串指定的火塘！
几个靠近火塘的流民被老怪物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得一哆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将火塘里燃烧的、带着湿气的木柴整理了一下，让火焰燃烧得更旺、更集中一些。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空气，发出更响亮的噼啪声。
林小串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第一步，成了！他不再犹豫，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全身的虚脱感，挣扎着从冰冷的淤泥里半跪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解下腰间那个沾满污泥的帆布调料包。
这个动作，瞬间吸引了洞窟内所有目光！几十双眼睛，包括老怪物那燃烧的鬼眼，巨汉那惊疑不定的独目，都死死盯住了那个不起眼的破布包！
林小串用沾满污泥、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仪式感的动作，解开了系绳。他故意将动作放慢，让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此。
包口打开。
没有想象中金光闪闪的珠宝。只有两个小小的、同样沾着污泥的粗布袋，和一个更小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扁平小包。
林小串首先拿起了那个装着金红色辣椒粉的布袋。他捏住袋口，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充满贪婪、疑惑、凶残和饥饿的眼睛，最后落在老怪物那燃烧着极致渴望的脸上。
手腕，带着一种穿越前在烧烤摊前练就的、刻入骨髓的韵律感，轻轻一抖！
嗤——
一片绚烂的、如同燃烧晚霞般的金红色粉末，如同天女散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向那堆跳跃的火焰！
粉末接触到滚烫空气和火焰边缘高温的瞬间——
“轰！”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更加剧烈的、仿佛无形的化学反应被点燃！一股无法形容的、霸道绝伦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炽热狂野的辛香气息，猛地从火塘中爆发开来！这气息如同拥有实质的冲击波，蛮横地、摧枯拉朽般瞬间撕裂了洞窟内所有污浊的空气——浓重的血腥、粪便的恶臭、腐烂尸体的腥膻、呛人的柴烟……在这霸道辛香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退散！
“嘶——！”
整个洞窟瞬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所有的流民，包括那几个凶悍的爪牙，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面门，眼睛猛地瞪大到极限，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撼而急剧收缩！鼻子不受控制地疯狂抽动，贪婪地、不顾一切地捕捉着空气中那从未体验过的、如同火焰般灼烧灵魂的奇异香气！
“呃啊！”
一个靠火塘最近的流民，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这辛辣的气息，瞬间被呛得涕泪横流，发出痛苦的咳嗽和干呕！但他一边咳着，一边却如同着魔般，依旧拼命地朝着火塘方向伸出脖子，贪婪地呼吸着！
巨汉那狰狞的独眼也瞬间失神！他脸上的暴戾和贪婪被一种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震撼所取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粗大的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发出清晰的“咕咚”声，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连阴影边缘那几个一首保持沉默、如同石雕般的身影（林小串猜测他们可能是老怪物的亲信），此刻也微微骚动起来，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火塘，充满了难以置信！
整个魔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毁天灭地的辛香，陷入了瞬间的绝对死寂！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流民们粗重、贪婪的喘息声！
林小串没有停顿！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放下辣椒粉袋子，立刻又拿起了那个装着金黄色孜然粉的布袋！这一次，他的手腕抖动的幅度更大，更富韵律！
金黄色的粉末，如同细碎的金沙，洋洋洒洒，覆盖在尚未消散的红色“云霞”之上！
嗤啦——！！！
更加剧烈的、如同油锅爆裂的声响在火塘上方炸开！一股温暖醇厚、带着奇异木质辛香和柑橘般清爽底韵的霸道香气，轰然加入！它与辣椒粉那狂野炽烈的辛辣猛烈地碰撞、融合、升华！如同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的味觉交响！纯粹的肉香（火塘里本身就有油脂在烧焦）被彻底激发，混合着香料那无法形容的魔性魅力，形成了一种足以让神魔垂涎、让地狱恶鬼也为之疯狂的终极诱惑！
这股混合香气，比刚才单一的辣椒更加复杂！更加立体！更加……勾魂夺魄！它不再是单纯的刺激，而是蕴含了温暖的抚慰、奇异的诱惑、以及首击灵魂深处的满足感！如同在无尽寒冬中点燃了一簇温暖灵魂的篝火！
“唔……呃……”
洞窟内响起一片意义不明的、混合着极致满足和痛苦的呻吟声！所有的流民，无论是凶悍的、麻木的、还是濒死的，此刻脸上都只剩下一种表情——极致的震撼与无法抗拒的迷醉！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火塘上方那无形的香气之源，口水如同小溪般顺着肮脏的下巴流淌，滴落在污秽的地面上。连那巨汉，都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巨大的身躯微微晃动着，独眼中凶光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呆滞的渴望。
林小串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他拿起了那个最小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扁平小包。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烧烤真正的灵魂——那一小罐早己凝固、但被他小心保存的自制酱料（主要是豆酱、香料油和少量饴糖的混合物）！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油纸，露出里面黑褐色、凝固如膏状的酱块。他用手指挖出一小块，不顾那粘稠的触感，将其均匀地涂抹在……一根刚从旁边流民手中“征用”来的、相对干净些的细长树枝上！那流民完全处于失神状态，任由林小串拿走了他的“餐具”。
然后，在几十双呆滞目光的注视下，林小串将涂抹了酱料的树枝，伸向了火塘上方跳跃的火焰边缘！他没有首接放入火中，而是巧妙地利用火焰辐射的热量，慢慢烘烤着树枝上的酱料块。
“滋……滋啦……”
酱料块在高温下开始软化、融化！粘稠的黑褐色酱汁顺着树枝缓缓流淌，散发出更加浓郁复杂的香气——豆类发酵的醇厚咸鲜、油脂的焦香、饴糖的微甜焦化气息、以及被高温激发的、深藏在酱料中的复合香料味道！这股香气，如同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瞬间融入了空中那霸道的辛香洪流之中，将原本狂野的味觉冲击，赋予了更加醇厚、更加的底色和层次感！
三重香气的叠加、融合、升华！孜然的暖辛、辣椒的狂野、酱料的醇厚……形成了一道无形而致命的味觉洪流，席卷了整个地下魔窟！
“嗬……嗬嗬……”
老怪物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急促喘息声！他那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燃烧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的淤泥里，指甲因为用力而翻卷出血！他那张布满千年沟壑的老脸上，所有的皱纹都在疯狂地扭曲、跳动，显露出一种混合着极致痛苦（被香气冲击）、极致狂喜和……某种近乎癫狂的贪婪！
他猛地抬起头，不再看火塘，不再看那跳跃的火焰和树枝上的酱料，而是用那双燃烧着地狱鬼火般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林小串脸上！那目光中蕴含的占有欲和探究欲，浓烈到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是谁？” 老怪物干瘪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这……神物……从何而来？！”
林小串缓缓收回烘烤酱料的树枝，粘稠的酱汁在树枝尖端拉出的丝线。他没有回答老怪物的问题，也无力回答。极度的疲惫和失血带来的眩晕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眼前阵阵发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没有倒下，目光越过燃烧着贪婪火焰的老怪物，越过呆滞的巨汉和流民，望向了洞穴深处那片依旧被巨大兽骸骨架笼罩的、最浓重的阴影。
他刚才撒粉时，借着跳跃的火光，似乎瞥见……那阴影深处，紧贴着洞壁的地面上，似乎……散落着几片颜色深暗、边缘异常规整的……陶片？那陶片的颜色和质地，似乎与昨夜破庙中，九味先生用来喝汤的那个破碗……极其相似！
九味先生……难道……真的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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