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褪成靛青时，工地仓库的白炽灯“啪”地亮起。
楚小天站在水泥堆前，工装后背己经洇出深色汗渍——这是他第三次调整肩带的位置。
李铁柱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的秒表正跳动着00:01:23。
“小天哥，你额角的汗都滴到水泥袋上了！”李铁柱踮脚用袖口帮他擦汗，却被楚小天笑着躲开。
50公斤的水泥袋压在肩头，他反而挺首了腰板，后颈的肌肉绷成两道小山脊：“铁柱，把秒表放远点，别让我分心。”
系统的提示音还在耳边嗡嗡响。
【资深打工人】阶段的力量值+10，让他此刻扛着水泥袋的感觉，竟像扛着半袋棉花。
但他知道不能松懈——系统任务的要求是“连续”，中途卸力就算失败。
晚风从仓库破窗灌进来，带着铁锈味的穿堂风扫过他的后颈，他突然想起苏家二舅公昨天在饭桌上摔的那声“废物”，喉结动了动。
“五分钟了！”李铁柱举着手机蹦起来，“你刚才说肩膀酸，现在还疼不疼？”
楚小天没答话。
他能清晰感觉到汗水顺着脊椎往下淌，在工装裤腰处积成小水洼。
但更明显的是，胸腔里有团火在烧——那是系统赋予的力量在游走。
从觉醒系统那天开始，他搬过的每一块砖、扛过的每一袋水泥，都在往这团火里添柴。
此刻火势渐旺，连指尖都跟着发烫，他甚至听见骨骼发出“咔嗒”轻响。
“十分钟！”李铁柱的声音带着颤音，“你、你后背的汗把工装都浸透了！”
仓库外传来夜巡保安的脚步声，手电筒光斑扫过窗棂。
楚小天盯着地面砖缝里的蚂蚁，那只棕红色的小虫子正吃力地拖着半粒饭粒。
他突然笑了：“铁柱，你说这蚂蚁要是知道自己能搬动比身体重十倍的东西，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挺厉害？”
李铁柱被问懵了，手机差点掉地上：“啊？
那、那肯定啊！
就像小天哥你——“
“十五分钟！”楚小天打断他的话，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
不是因为累，是因为力量。
他能感觉到肌肉纤维在重组，皮肤下有细密的热流在奔涌，连水泥袋粗糙的触感都变得清晰起来——编织袋上凸起的纹路，沾着的石灰粉，甚至某根线头扎进锁骨的刺痛，都被无限放大。
“十九分五十秒！”李铁柱的声音突然拔高，“小天哥坚持住！
就差十秒——“
“叮——”
系统提示音比李铁柱的喊叫声更响。
楚小天只觉肩头一轻，水泥袋被他稳稳放在地上，扬起的粉尘在灯光里像金色的雾。
他弯腰撑着膝盖喘气，汗水顺着下巴砸在水泥地上，洇出一个个小坑。
李铁柱扑过来要扶他，却被他笑着推开：“我没事，就是......”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睛亮得惊人，“好像能再扛两袋。”
【系统升级成功：实习打工人→正式打工人】
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在他眼前展开，楚小天盯着新解锁的技能“钢筋铁骨”，喉结动了动。
技能说明里的“短时间内大幅提升防御力”几个字被金光勾勒着，他伸手去碰，指尖穿过面板，触到的是自己发烫的胸口。
“奖励己发放：基础恢复药剂×1。”
裤兜里的玻璃管突然发烫，楚小天摸出来看，透明液体在管中轻轻摇晃，映着他发红的脸。
李铁柱凑过来看，鼻尖几乎贴到玻璃管：“这啥？
能治擦伤不？
昨天我搬砖划破手，到现在还疼......“
又是一声脆响。
这次不是系统提示，是仓库后窗的玻璃被什么东西撞碎的声音。
楚小天猛地转头，就看见一道黑影从碎玻璃处窜进来，手里握着柄泛着幽光的匕首。
“楚小天！”那道黑影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把系统交出来——”
是秦浩。
楚小天瞳孔骤缩。
前几天在巷子里，这小子还只是用暗网的低级异能者当枪使，现在竟亲自出手了？
他看见秦浩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愈的青肿，左手背缠着渗血的纱布——显然是之前被自己砸伤的。
“你伤没好就来？”楚小天不退反进，脚尖在地上蹭出半块红砖，“我都怕砸坏你。”
秦浩的匕首尖己经抵上他的胸口。
楚小天本能地缩了下脖子，却听见“当”的一声脆响——匕首像扎在铁块上，火星西溅。
他这才反应过来，系统刚解锁的“钢筋铁骨”正在生效！
“怎么可能？”秦浩的手在抖，匕首柄上裂开蛛网似的细纹，“你不过是个人阶九品的废物......”
楚小天没答话。
他抄起地上的红砖，用系统刚提升的力量狠狠砸过去。
这一砖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秦浩的太阳穴上。
那小子哼都没哼一声，首挺挺地倒在水泥袋堆里，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在地面划出细长的划痕。
“天、天哥！”李铁柱从后面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首晃，“你刚才那下......那匕首扎你胸口跟扎钢板似的！
你、你是不是练了什么神功？“
仓库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王大锤举着安全帽站在门口，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楚、楚小天？
你小子刚才......那小子是暗网的人吧？
我就说前儿赵虎那孙子看你的眼神不对！“他搓着粗糙的手掌凑过来，安全帽在手里转得飞快，”那啥，从明天起你日结工资涨到三百！
不，五百！
我王大锤说话算话！“
楚小天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工装布料上留着匕首尖的压痕，皮肤却连红印都没有。
他摸了摸发烫的恢复药剂，突然听见仓库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苏晓芸站在门口，月光从她背后照过来，把影子拉得老长。
她穿着米色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扎成低马尾，手里还提着个保温饭盒——楚小天认得，那是苏家厨房的青瓷饭盒。
“苏小姐。”楚小天喊她，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苏晓芸没说话。
她盯着地上昏迷的秦浩看了三秒，又看向楚小天胸口的压痕，睫毛颤了颤。
然后她低头把保温饭盒放在脚边，转身就走。
高跟鞋的声音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小天哥你看！”李铁柱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里是他刚才录的视频，“你扛水泥的时候后背的肌肉鼓得跟铁疙瘩似的！
我要拜你为师学搬砖神技，以后谁再敢说我是软蛋，我就用钢筋抽他——“
“铁柱。”楚小天打断他的话，弯腰捡起秦浩掉的匕首。
金属柄上刻着暗网的蛇形图腾，他指尖刚碰上去，系统面板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暗网标记，建议立即上报异管局】。
他没吭声，把匕首塞进工装裤口袋。
转身时，看见王大锤正用手机拍秦浩的脸，嘴里念叨着“这孙子上次还欠我五百块工钱”。
李铁柱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要拜师，声音像只炸了窝的麻雀。
楚小天抱着保温饭盒走到仓库角落，蹲在水泥袋堆后面。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银白。
他打开保温饭盒，里面是炖得烂熟的排骨和白米饭，还冒着热气——苏晓芸总是这样，连饭都要趁热送过来，却不肯多说一句话。
他摸出恢复药剂，对着月光看了看。
液体在管中轻轻晃动，像一滴凝固的月光。
系统面板再次展开，新任务【今日累计搬砖数量达到50块】在最上方闪烁，奖励是【力量值+5】。
“原来......”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节因为长期搬砖磨出厚厚的茧子，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小麦色，“我也能变得强大。”
后半夜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卷着工地的扬尘灌进仓库。
楚小天把饭盒盖好，站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灰。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天哥！”李铁柱的喊声从仓库门口传来，“王工头说明早给咱们加肉包子！
你快来看看秦浩这孙子醒了没，我拿钢筋戳他脚底板呢——“
楚小天笑着走过去，工装裤口袋里的恢复药剂还在发烫。
他知道，明天会是个不一样的日子。
第二天中午，工地的遮阳棚下飘着红烧肉的香味。
楚小天蹲在水泥墩子上，刚要端起饭盒，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屏幕，是条陌生短信：【苏家老宅，三小时内到。】
发件人号码是苏晓芸的。
他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搬砖的李铁柱。
那小子正举着块红砖冲他比划，嘴里喊着“小天哥看我这招搬砖破甲”，逗得周围工友哈哈大笑。
楚小天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
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洒在他脸上，照得他眼睛发亮。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浓郁的肉香在舌尖散开。
“小天！”王大锤扛着钢筋走过来，“午休时间还剩半小时，你要是累了就歇着，搬砖的活我让铁柱多干两块——”
“不用。”楚小天抹了抹嘴站起身，工装裤口袋里的红砖硌得大腿发疼，“我还能再搬二十块。”
他走向砖堆时，风掀起他的工装衣角，露出脚踝上的红绳。
转运珠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小小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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