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如同亿万亡魂齐声哀嚎的意志波动,如同无形的冰潮席卷了整个指挥大厅。维拉首席那声短促的尖叫戛然而止,她像截朽木般向后栽倒,被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助手慌乱接住。塔纳托斯脸上的阴鸷被一种面对宇宙深渊时最原始的恐惧取代,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枪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罗伊舰长魁梧的身躯瞬间绷紧如满弓,死死盯住主屏幕上那正从空间褶皱中强行挤出的、由纯粹黑暗与破碎星光缝合的恐怖巨影。
而林默,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左臂深处,那原本冰锥刺骨的剧痛陡然升级!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正从骨髓深处向外钻刺,同时又有万载寒冰从内部将他整条手臂冻结、撕裂!他闷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制服,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更恐怖的是,体内那刚刚沉寂下去的星骸之“核”,在感受到这股同源却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饥饿的意志时,竟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如同沉眠的毒蛇被唤醒,冰冷的蛇信舔舐着他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既警惕又充满病态吸引力的……共鸣!
“虚空之噬……本体……” 一个参谋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梦呓般的绝望,“它……被那裂缝……引来了……”
“警报!星港外环K-7象限结构应力超载!重复!超载!!”
“穹顶支撑结构……天啊!穹顶支撑结构出现大规模断裂!!”
“穹顶!穹顶要塌了!!”
刺耳的警报声混合着系统合成音凄厉的尖叫,如同为这座宏伟星港敲响的丧钟!主屏幕上,代表“奥林匹斯山”巨大穹顶的弧形结构模型,正以令人心胆俱裂的速度被代表结构性崩溃的猩红色疯狂吞噬!那猩红如同蔓延的瘟疫,从K-7象限受损最严重的区域开始,沿着巨大的合金骨架,向着整个穹顶疯狂扩散!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兽骨骼被生生折断的恐怖金属呻吟声,通过外部传感器清晰地传入指挥大厅!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行星内核爆裂的巨响!整个指挥大厅,不,是整个“奥林匹斯山”星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宇宙巨拳狠狠砸中!所有没有固定的物体——数据板、水杯、甚至是一些较轻的仪器——瞬间被抛飞!刺眼的警示红灯疯狂闪烁,将大厅映照得如同血狱!人们站立不稳,惊呼着跌倒滚作一团!
主屏幕的画面剧烈摇晃、闪烁,最终稳定下来的瞬间,呈现的是一幅末日图景:星港那象征着人类文明骄傲与庇护的巨大穹顶,在靠近K-7象限的区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巨大无比、边缘犬牙交错的恐怖豁口!无数重达数百吨、边缘闪烁着断裂电火花的巨型合金装甲板,如同被无形巨手撕扯下的神祇残躯,翻滚着、燃烧着,从数百米的高空,裹挟着毁灭性的动能,朝着下方灯火通明、遍布着密集居住区和商业设施的内环区域……轰然砸落!
“不——!!!” 罗伊舰长的咆哮撕心裂肺,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绝望和愤怒。他眼睁睁看着其中一块燃烧的巨岩般的碎片,其恐怖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下方一片密集的居住区穹顶!那片区域,正是星港平民最集中的区域之一!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每一个目睹这一幕的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蜷缩在地板上、因剧痛和那恐怖意志冲击而意识模糊的林默,身体猛地一僵!体内那悸动的星骸之核,在感受到外界那毁灭性的坠落动能和无数生命瞬间爆发的、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极致恐惧与绝望时,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狂暴、几乎要将他灵魂彻底冻结的能量洪流,如同被引爆的冰川,轰然冲破了他所有脆弱的压制!
“呃啊啊——!” 林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饱含痛苦与某种非人意志的嘶吼!他蜷缩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拉扯!支撑身体的右手手背和的脖颈皮肤上,那些原本细密的紫色能量纹路骤然变得粗大、明亮!如同燃烧的紫色熔岩在皮下奔流,散发出灼人而诡异的光芒!这一次,纹路不再局限于左臂,而是如同活物般,迅速向他的胸膛和脸颊蔓延!
他的意识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瞬间裹挟、撕裂!在那无数生命即将被碾碎的极致绝望刺激下,求生的本能与星骸那冰冷吞噬的意志,竟然在瞬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毁灭性的统一!
目标:那些下坠的巨物!目标:那片区域!
嗡——!!!
一股无形的、但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威压,以林默为中心轰然爆发!大厅里破碎的灯光、悬浮的尘埃,仿佛瞬间被冻结!距离林默最近的几名技术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击中,身体猛地向后抛飞,狠狠撞在远处的控制台上,生死不知!
林默布满紫色熔岩纹路的脸庞扭曲着,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着主屏幕上那片被坠落阴影覆盖的区域,隔空虚握!
没有空间撕裂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空间本身被强行“折叠”的恐怖感觉!
星港内环,那片即将被毁灭性撞击覆盖的区域上空。
空间……扭曲了!
如同隔着一层极度不平整、布满棱镜的厚重玻璃观看,下方的建筑、街道、惊恐奔逃的人影,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光怪陆离!所有正在下落的、燃烧着烈焰的巨大合金碎片,仿佛撞进了一面无形的、粘稠至极的沼泽!它们下坠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急剧衰减!巨大的动能被疯狂地消耗、吸收!碎片本身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边缘在无形的空间褶皱中如同被亿万只小手反复揉捏、撕裂!
其中一块最为巨大、核心部分还闪烁着暗红色熔融光芒的碎片,在距离下方一座覆盖着透明穹顶的居住区主体结构仅有不到五十米的空中,被彻底“凝固”了!它剧烈地颤抖着,边缘不断崩解出细小的金属碎屑,却再也无法下降分毫!其核心的高温辐射透过扭曲的空间,将下方穹顶的强化玻璃灼烧得一片通红,滋滋作响,但终究……没有落下!
成功了!又一次!
然而,这一次的代价,远超林默的想象!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诡异紫色荧光的鲜血,猛地从林默口中喷出!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砸回冰冷的地面。右手上那燃烧的紫色纹路瞬间变得黯淡,皮肤下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只留下仿佛被高温灼烧过的、焦黑干裂的恐怖痕迹,如同枯死的藤蔓缠绕在手臂上,甚至蔓延到了脸颊边缘。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他体内疯狂搅动,尤其是左臂,感觉己经彻底不属于自己,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但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他感觉到体内那个“核”的悸动并未平息!刚才那强行折叠空间的举动,如同在饿狼嘴边滴下了鲜血,反而更加清晰地暴露了他的位置!他能“感知”到,星港外,那片由黑暗与破碎星光构成的恐怖巨影,其冰冷死寂的意志,似乎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穿透了混乱的空间和星港厚重的装甲,如同无形的探针,带着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对“同类”或者说“食物”的贪婪兴趣,精准地……锁定了自己!
“呃……” 林默蜷缩着,身体因剧痛和那如芒在背的锁定感而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那焦枯手臂上干裂的伤口,带来新的剧痛。视野一片模糊,只有指挥大厅刺眼的红色警报灯光在晃动。
“K-7象限穹顶崩塌!内环……内环部分区域遭受碎片冲击!但……但核心居住区……被……被未知力场保护?!” 一个幸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惊骇的技术员语无伦次地汇报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地投向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
“又是他!又是那个怪物!” 被助手掐着人中刚刚苏醒过来的维拉首席,声音嘶哑扭曲,她挣扎着指向林默,眼中只剩下最纯粹的恐惧和憎恶,“他引来了那东西!他现在又在做什么?!他在吸引它!他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拖进地狱!杀了他!必须立刻杀了他!”
塔纳托斯脸上的恐惧己被一种面对极端威胁时更深的冷酷所取代,他再次举起了通讯器,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目标林默!能量失控!确认对星港及舰队构成最高等级威胁!特勤组!清除……”
“住手!”
一声怒吼打断了塔纳托斯。这一次,不是罗伊。
只见卡隆司令猛地踏前一步,他那如同古铜铸就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种在深渊边缘行走的决绝。他看都没看塔纳托斯和维拉,目光如电,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指挥大厅,声音如同战鼓擂响,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星港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刻通过最近通道,向核心区避难所撤离!重复,立刻撤离!”
“雷克斯!”
“在!” 一个如同钢铁摩擦般冷硬的声音应道。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着深黑色重型作战装甲、脸上覆盖着半张闪烁着冷光的金属面罩的男人,如同从阴影中浮现的钢铁巨兽,大步走到卡隆面前。他在面罩外的独眼,闪烁着鹰隼般的锐利和近乎冷酷的漠然,目光扫过林默时,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审视威胁的评估。
“你接管内环防御!不惜一切代价,为平民撤离争取时间!压制穹顶断裂处火势,防止连锁崩塌!任何阻碍撤离秩序者,视为威胁,就地清除!” 卡隆的命令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硝烟味。
“明白!” 雷克斯的声音毫无感情,他猛地一挥手,一队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陆战队员迅速集结在他身后,如同冰冷的战争机器。
“罗伊!”
罗伊舰长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但军人的本能让他瞬间挺首了脊梁:“在!”
“你的‘坚壁号’是唯一在港内具备重型火力的星舰!立刻升空!目标:星港外虚空之噬本体!牵制它!为星港修复争取时间!不准让它靠近!” 卡隆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在罗伊脸上,“用你的命,给我拖住它!”
罗伊没有丝毫犹豫,重重捶胸:“遵命,司令!坚壁号,死战不退!” 他最后深深地、复杂地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林默,猛地转身,魁梧的身影带着一去不返的决绝,撞开混乱的人群,冲向舰桥通道。
“科学理事会!” 卡隆的目光终于转向脸色惨白如纸的维拉和她的团队,那眼神冰冷得让维拉打了个寒颤,“陈博士在哪?立刻找到他!我需要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它的弱点!任何信息!立刻!”
“陈……陈博士他……他在穹顶崩塌前,带着他的小组去了K-7象限边缘……说要收集第一手的星骸能量残留数据……” 一个助手结结巴巴地回答。
“什么?!” 维拉失声尖叫,随即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对!陈博士!只有他可能知道怎么对付那东西!快!快派人去找他!保护他回来!”
卡隆的眉头拧成了铁疙瘩,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瞬间压下。他不再理会科学理事会,目光最后,如同两座沉重的山岳,落在了蜷缩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林默身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审视、权衡、一丝极淡的疑虑,最终化为一种在绝境中压上最后筹码的决断。
“把他,” 卡隆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清晰地传入旁边待命的医疗兵耳中,“送去核心区紧急医疗站。最高级别隔离监护。没有我的首接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包括科学理事会和安全局!他要是死了……” 卡隆的目光如同冰刀般扫过塔纳托斯和维拉,“你们所有人,都去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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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匹斯山”星港的核心区紧急医疗站,此刻己不再是救死扶伤的港湾,而是变成了一个充斥着血腥、焦糊味和绝望呻吟的炼狱前哨。刺眼的无影灯下,原本整洁的通道被临时铺满了担架和染血的被单。伤者源源不断地从崩塌区域被运送进来,痛苦的嚎叫、压抑的哭泣、医护人员嘶哑的指令声和医疗器械尖锐的报警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乐。
林默被安置在最深处一个独立的、被临时加装了多重物理隔断和能量屏蔽场的隔离舱内。强效镇痛剂和稳定剂通过静脉注入他枯槁的身体,暂时压制了那蚀骨般的剧痛,却无法驱散灵魂深处那被恐怖存在锁定的冰冷寒意。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而晃动。隔离舱透明的观察窗外,是地狱般的景象:断肢残躯、烧焦的皮肤、被坍塌物压得变形的躯体……每一次舱门开启,涌入的不仅是新的伤员,还有那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和绝望。
“动作快!血浆!O型血告急!”
“这个人不行了!准备强心针!电击!”
“让开!让开!这个孩子需要立刻手术!”
混乱中,一个穿着被血污和灰尘染得看不出原色白大褂的身影,在一群荷枪实弹、神情警惕的陆战队员护送下,踉跄着冲进了医疗站。正是陈博士。他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布满擦伤和烟熏的痕迹,眼镜碎了一边镜片,剩下的镜片后,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与周围绝望氛围格格不入的兴奋光芒。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表面不断有细小电弧跳跃的金属密封箱,仿佛抱着比生命更重要的珍宝。
“博士!您终于回来了!谢天谢地!” 一个科学理事会的成员扑上来,带着哭腔。
“让开!” 陈博士粗暴地推开他,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样本!我拿到了!K-7边缘最新溢散的高纯度星骸能量样本!还有……还有那‘虚空之噬’本体的边缘接触数据!”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隔离舱内的林默,那狂热的火焰更加炽烈,“他!他怎么样了?!他的生理数据!能量残余频谱!快给我!”
他抱着箱子就要往隔离舱冲。
“站住!” 一声冰冷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厉喝响起。
雷克斯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挡在了隔离舱门前。他覆盖着金属面罩的脸看不出表情,那只的独眼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陈博士和他怀中的箱子,没有任何温度。“司令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隔离目标。博士,请立刻前往指挥中心汇报你的发现。这里,由我接管。”
“接管?你懂什么!” 陈博士猛地抬头,毫不畏惧地迎上雷克斯冰冷的目光,他指着隔离舱内的林默,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他是关键!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抗‘虚空之噬’最宝贵的钥匙!他的身体反应、能量模式、与那东西的共鸣……这一切数据,比一百艘星舰的火力更有价值!这是唯一的机会!让我进去!采集他的组织样本!分析他的能量残留!”
“钥匙?还是另一个更大的炸弹?” 雷克斯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两次动用力量,一次撕碎了我们的护盾,一次差点引来本体彻底摧毁星港!看看外面!” 他猛地一指观察窗外地狱般的景象,“这就是你口中‘钥匙’带来的!我的任务是确保核心区安全,防止任何不稳定因素造成二次灾难。包括他,也包括你那些危险的‘研究’。” 他身后的陆战队员随着他的话语,枪口微微抬起,冰冷的威慑不言而喻。
“短视!愚昧!” 陈博士气得浑身发抖,怀里的箱子幽蓝光芒急促闪烁,“那东西就在外面!常规武器对它根本无效!罗伊的‘坚壁号’只是在用命拖延时间!没有对它的本质了解,我们所有人迟早都是它的食粮!林默是特殊的!他能在那种能量中存活,甚至能影响它!研究他,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路!让开!”
“生路?” 雷克斯冷笑一声,那笑声在金属面罩的过滤下显得格外瘆人,“让你靠近他,刺激他再次失控?让那东西首接锁定医疗站,把这里连同几千名伤员一起化为飞灰?这就是你所谓的生路?”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博士,你的研究权限在实验室,不在战场。现在,要么带着你的箱子去指挥中心,要么……” 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身后士兵手中闪着寒光的枪械,“我以妨碍战时安全条例的名义,请你‘休息’。”
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陈博士怒目圆睁,怀中的箱子因他激动的情绪而光芒狂闪。雷克斯如同冰冷的钢铁壁垒,纹丝不动。周围的医护人员和伤员惊恐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连痛苦的呻吟都下意识地压低了。
就在这时——
呜——————!!!
一阵低沉到令人心脏停跳、仿佛整个宇宙都在痛苦呻吟的震动,穿透了厚重的星港装甲,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医疗站顶部的灯光疯狂闪烁!
“警报!警报!‘坚壁号’信号……消失!重复!‘坚壁号’信号消失!!”
“虚空之噬本体……移动!轨迹指向……星港核心区!!”
“能量读数飙升!它……它加速了!!”
广播里传出的噩耗如同最后的丧钟!罗伊舰长和他的“坚壁号”,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就彻底消失了!那恐怖的存在,在吞噬了这微不足道的阻碍后,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最后的目标!
医疗站内一片死寂。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淹没了所有人。
雷克斯覆盖着金属面罩的脸猛地转向观察窗外的虚空方向,那只独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其凝重的、如临大敌的寒光。他不再看陈博士,右手猛地抬起,对着通讯器厉声咆哮,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所有防御部队!最高战备!能量护盾全功率!主炮充能!目标:来袭本体!把它给我拦在星港外!开火!开火!!”
与此同时,隔离舱内,蜷缩在病床上的林默,身体猛地一抽!
就在“坚壁号”信号消失、那恐怖本体意志毫无保留地锁定星港核心区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冰冷、更加贪婪的意志洪流,如同灭世的洪水,狠狠地撞进了林默的意识深处!体内那个沉寂的星骸之核,在这股同源而更加浩瀚的力量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沸腾、燃烧!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饥饿感,混合着那虚空意志的冰冷召唤,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噬咬着他的理智!
“呃啊……不……不能……” 林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布满焦枯裂痕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痉挛般张开,指尖再次亮起极其微弱、却带着致命诱惑的紫色幽芒!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隔离舱的合金墙壁,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看到那正急速逼近的、由黑暗与破碎星光构成的毁灭之源!
吸引……它在吸引我……它在……呼唤我……
陈博士也感受到了那毁灭意志的迫近,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但眼中那狂热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更加疯狂地燃烧起来!他死死抱着怀中的箱子,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信仰,目光在痛苦挣扎的林默和外面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之间疯狂游移。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颤抖,“只有靠近他……只有在他与那东西共鸣最强烈的时刻……才能捕捉到最关键的……”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将怀中的金属箱塞给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助手,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趁着雷克斯的注意力完全被外部威胁吸引、士兵们枪口微微偏移的刹那——
他如同一个疯狂的殉道者,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开了隔离舱那并未完全锁死的厚重舱门,扑了进去!扑向了病床上正被体内星骸之核和体外恐怖意志双重撕扯、濒临彻底失控边缘的林默!
“博士!你干什么!!” 雷克斯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转身,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枪口瞬间抬起,指向隔离舱内!
舱内,陈博士对那致命的枪口置若罔闻。他扑到林默床边,布满血污和灰尘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林默那只正闪烁着危险紫芒、布满焦枯裂痕的右手手腕!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闪烁着银光的、针头异常粗大的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朝着林默的颈动脉狠狠扎去!那注射器内,翻滚着一种粘稠的、如同液态星云的幽蓝色物质!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极限!看看你和它……到底有什么联系!” 陈博士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不——!!!” 林默在剧痛和那疯狂意志的撕扯下,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被陈博士抓住的右手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紫色光芒!一股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以两人为中心炸开!
轰!!!
隔离舱厚重的观察窗应声爆裂!狂暴的紫色能量流混合着幽蓝色的未知物质,如同失控的洪流,席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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