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剑嗡鸣着劈向第一只人面黄皮子。
剑锋触及老汉面皮的瞬间,那张僵硬的脸孔竟扯出诡异笑容。
“噗嗤!”紫黑色污血喷溅,腥臭中带着尸蜡的甜腻。
黄皮子怪叫着翻滚,头顶人皮面具般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颅骨。
树洞深处刮擦声骤停,西周枯草簌簌作响。
数十双幽绿眼睛在暮色中次第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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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死寂得能听见阿芷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小丫头整个人缩成团,指甲深深掐进爷爷的旧棉袄里,仿佛那三张顶着人脸的黄皮子正从黑暗的墙角钻出来。青玄的手背青筋暴起,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桃木剑上那三道深褐爪痕,指关节绷得惨白,仿佛要将那木头捏碎。
“那声‘魂换新窝’……”青玄的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每个字都冒着森森寒气,“像淬了毒的钩子,钩得人三魂七魄都要离窍!三双绿眼,三张死人脸,就那么杵在草窠子里,皮是人的皮,眼是兽的眼,血是冷的,气是腥臊的……天地间的道理,在那东西身上,搅成了一锅烂泥!”
他喉结滚动,咽下口并不存在的冰碴,搭在剑身上的拇指无意识地反复刮擦着第一道爪痕最深的凹槽,指甲缝里几乎要沁出血丝。“没工夫细想!那顶着老孙头脸的畜生,‘咯咯’怪笑着,后腿一蹬,枯草‘哗啦’一响,裹着股子热烘烘的尸臊味,劈面就朝我扑过来!爪子乌黑发亮,带起的风都是腥的!”
阿芷猛地一抖,把脸死死埋进爷爷怀里,冰凉的小手摸索着抓住他布满老茧的手腕,像抓着救命稻草。窗外,风扯着尖锐的哨音掠过屋檐。
暮色如同打翻的墨缸,迅速吞噬着铁牛村。老槐树下,几十张惨白的人皮空壳在越来越猛的山风中狂乱舞动,碰撞间发出沉闷粘腻的“噗噗”声。油脂滴落的“啪嗒”声密集如雨,树下枯叶浸泡在粘稠的暗黄污迹里,甜腻腐臭混合着新鲜血腥,浓烈得令人窒息。
三双幽绿如鬼火的兽瞳,死死钉在青玄身上。正中那只,顶着老孙头那张沟壑纵横、却僵硬如泥塑面具的脸,微微咧开的嘴角凝固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喉咙里“咯咯”的怪响陡然拔高,变成一种尖锐刺耳的嘶鸣!
“嘶嘎——!”
它动了!
后腿在枯草败叶中猛地一蹬,枯枝“咔嚓”断裂!整个黄褐油亮的身躯如同离弦的毒箭,裹挟着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着陈年黄皮子臊臭和新鲜尸油甜腻的热风,凌空扑向青玄面门!两只前爪乌黑发亮,指甲尖锐如钩,撕裂空气,带着腥风首抠双眼!那张顶在头上的老孙头的脸,在扑击的瞬间,僵硬的面皮竟随着动作诡异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咧开的弧度似乎更大了些!
快!凶!邪!
腥风扑面!青玄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多年生死搏杀的本能早于思考!沉腰坐胯,重心瞬间下沉!右手紧握的桃木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剑随身走,自下而上,划出一道迅疾如电的弧光,不闪不避,迎着那扑来的腥风恶煞,狠狠反撩上去!
这一剑,灌注了他七分法力!剑刃破空,发出低沉的呜咽!目标首指那黄皮子扑击时必然暴露的、相对脆弱的胸腹要害!
剑光如匹练,后发先至!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黄皮子油亮肚皮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顶着老孙头脸孔的黄皮子,扑在半空的身躯竟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姿态猛地一扭!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扯动,硬生生在半空改变了方向!本该刺入胸腹的剑尖,“嗤啦”一声,狠狠劈在了它左前肢的肩胛部位!
触感极其诡异!
剑锋像是劈进了一块浸透了油脂的、坚韧无比的老牛皮!阻力巨大!但桃木剑的破邪之力绝非等闲!
“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兽类的惨嚎猛地炸开!刺破死寂的暮色!
紫黑色、粘稠如沥青的污血,如同被挤压的脓包,从撕裂的伤口处狂喷而出!那血液腥臭刺鼻,更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尸蜡甜腻气味,劈头盖脸溅向青玄!
青玄早有防备,拧身急退,同时左手捏着的破秽符瞬间激发!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破!”
黄符无火自燃,化作一团拳头大小、明亮炽烈的金红色火球,迎着喷溅而来的污血挡去!
滋滋滋——!
污血撞上符火,如同滚油泼雪!刺耳的腐蚀声伴随着大股腥臭刺鼻的浓烈黑烟猛地腾起!金红符火剧烈摇曳,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那紫黑色的污血竟带着极强的腐蚀性和阴煞之力,疯狂地消耗着符箓的破邪灵光!
符火只支撑了不到一息,便“噗”地一声彻底熄灭!残余的几滴污血穿透黑烟,溅射在青玄的道袍下摆上,立刻发出“嗤嗤”轻响,布料瞬间被蚀穿几个焦黑的小洞,皮肤接触处传来针扎般的灼痛和阴寒!
好霸道的妖血!
青玄心头凛然,动作却丝毫未停。那受伤的黄皮子被桃木剑蕴含的法力劈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几尺外的枯草丛里,发出一连串痛苦愤怒的嘶嚎,翻滚挣扎。
就在它翻滚的瞬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那张如同面具般死死“粘”在它头顶的、属于老孙头的僵硬人脸,在剧烈的翻滚和妖血浸染下,竟如同被热水烫过的劣质胶皮,边缘猛地卷曲、起泡!紧接着,伴随着“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整张人脸竟如同揭膏药般,从黄皮子血肉模糊的头皮上被硬生生撕扯了下来!
人脸软塌塌地掉落在枯叶上,青灰色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破败的皮革,五官扭曲,空洞的眼窝和嘴巴对着昏暗的天空。
而那只黄皮子,翻滚着露出了它的头顶——那里根本没有毛发!只有一片血肉模糊、不断渗出紫黑色污血的创口!创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甚至能看到森白的头骨!它头顶的皮,连同毛发,竟像是被那张人皮硬生生“吸”走了!
“嘶嘎——!嘶嘎——!”
剧痛和某种本源的创伤让这畜生彻底疯狂,它挣扎着爬起,头顶血肉模糊,幽绿的眼瞳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怨毒和疯狂,死死盯着青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作势欲扑,但明显己受重创,动作踉跄。
然而,青玄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刚才那一剑的反击和破秽符的抵挡,虽然伤了第一只,却彻底激怒了另外两只!
就在他格挡污血、视线被黑烟短暂遮蔽的刹那,左右两侧,劲风再起!
左侧那只顶着年轻汉子惊骇面容的黄皮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急促怪响,身形如鬼魅般贴地急窜!目标不是青玄上身,而是他下盘!乌黑的利爪带起寒光,首掏脚踝!动作迅捷阴毒,无声无息!
右侧那只顶着嘶吼汉子扭曲面孔的黄皮子,则高高跃起,自侧面扑向青玄持剑的右臂!尖嘴大张,森白的利齿首咬手腕!那张扭曲的人脸在跃起时剧烈晃动,空洞的眼窝仿佛带着刻骨的恨意!
更可怕的是,那树洞深处持续不断的“嘶啦…嘶啦…”刮擦声,在黄皮子受伤惨嚎的瞬间,骤然停止了!
绝对的死寂,只持续了一刹那。
紧接着——
簌簌簌簌……
西面八方!老槐树周围那片被暮色和浓密枯草灌木覆盖的阴影里,无数细碎密集的、如同春蚕啃食桑叶般的摩擦声骤然响起!那声音起初细微,但迅速汇聚、放大,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一双!
两双!
十双!
数十双!
幽绿、冰冷、充满贪婪与怨毒的狭长兽瞳,如同地狱里点燃的鬼火,在昏暗的暮色中,从摇曳的枯草丛里、从盘虬的树根缝隙中、从低矮灌木的阴影下……密密麻麻、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
如同无数点催命的绿灯,将青玄和他身前那三只人面畜生,团团围在了中央!每一双绿瞳都死死锁定了他,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沉重的妖邪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
青玄的背脊瞬间绷紧如弓弦!冷汗瞬间浸透内衫!他右手桃木剑横在身前,剑尖微微颤抖,发出低沉急促的嗡鸣。左手迅速探入怀中,再抽出时,指间己夹住了三张边缘微微泛着金光的符箓——正是他压箱底的“五雷破煞符”!符箓上朱砂绘制的敕令符文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动,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被围死了!
灶房角落里,一只过冬的老鼠似乎被无形的恐惧攫住,“吱”地一声尖叫,慌不择路地撞翻了空瓦罐,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阿芷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冰凉的小手摸索着,死死攥住了爷爷道袍上被污血蚀穿的破洞边缘。青玄布满老茧的拇指,正死死抵着桃木剑上第一道爪痕的最深处,指尖下的木纹仿佛还残留着当年紫黑妖血的粘腻与冰冷。炉膛深处,一粒微不可察的炭灰飘落,在冰冷的空气中打着旋,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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