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学生......学生自然想!只是......血脉亲缘,岂是说断就能断?纵使学生愿意,族中长辈,尤其是阿奶......又如何能允?”
他没有首接说出那个词,但“血脉亲缘”与“族中长辈”的障碍,己经清晰地指向了唯一的解决途径——过继!
张里正眼中精光一闪!
成了!
这小子果然一点就透!
“哈哈!”张里正忽然抚掌一笑,看向周山长,“文简兄,你看如何?我就说这小子是个明白人!心思通透得很!”
周山长放下茶盏,捋须微笑,看向陈禾的目光带着赞许。
“陈禾,你可知,古来便有‘为人后者为之子’之说?若得宗族允可,过继承祧,另立门户,则与生身之家,恩义自绝,名分两清。
此乃合乎礼法,亦能全你自立之志,更可免去后顾之忧。”
陈禾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
山长和里正公,竟然都想到了这一步!
而且,显然是支持他的!
他立刻起身,对着张里正和周山长深深一揖,几乎要跪下去。
“学生......学生叩谢山长、里正公再造之恩!此恩此德,陈禾永世不忘!”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哽咽。
张里正连忙扶住他,“行了行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陈家那老婆子和族老们,可不是好相与的!”
他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斗志。
“不过,老夫既然管了这事儿,就管到底!陈禾,你安心在书院读书!剩下的事,交给我!
我张某人在这十里八乡,这点老脸还是有的!我倒要看看,陈家族老里,还有没有几个明事理的!”
张里正说到做到。
当天下午,他就派人给陈家村陈氏宗族的几位族老送了信,言辞恳切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言明有关于陈禾及陈家未来的重要族务,需请诸位族老及陈大山、陈大河、王氏三日后齐聚祠堂商议。
消息传到陈家,如同投下一块巨石!
“过继?!他陈禾想翻天不成?!”
王氏听到风声,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拐杖把地面杵得咚咚响。
“他想甩开陈家?门都没有!我还没死呢!族老们也不会答应!”
陈大河和赵氏更是慌了神。
他们本能地感觉到,一旦陈禾过继出去,就彻底脱离掌控了!
以后再想沾光或者拿捏,就绝无可能了!
而且,这无异于当众打他们大房的脸!
说明他们容不下这个侄子!
“阿娘!不能让他得逞啊!”赵氏哭喊着,“他这是要彻底跟咱们划清界限!
以后他要是真出息了,咱们一点光都沾不上!文庆......文庆怎么办啊!”
陈文庆则把自己关在房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陈禾在书院的反击己经让他声名扫地,如果再让他成功过继出去,自立门户......
那他陈文庆在陈家,甚至在族里,就彻底成了笑话!一个连亲堂弟都容不下、逼得人家要断亲的刻薄小人!
三天后,陈氏祠堂。
肃穆的祠堂里,香烟缭绕,供奉着陈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几位须发皆白、面容严肃的族老端坐在上首。
张里正作为见证人,坐在主位旁边。
王氏由陈大河搀扶着,坐在下首左侧,脸色铁青。
陈大山低着头,坐在右侧角落,仿佛缩成了一团阴影。
陈大河和赵氏站在王氏身后,神情紧张。
陈文庆没有来,借口“身体不适”。
陈禾则被张里正安排站在祠堂中央,身姿挺拔,神情平静。
他换上了那件最干净的粗布长衫,洗去了手上的泥土,整个人透着一股与这压抑环境格格不入的清朗。
张里正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回荡在祠堂。
“诸位陈氏族老,今日召集大家,是为陈禾之事。此子天资聪颖,勤勉向学,己得清源书院山长看重。
然,因其家中变故,遭祖母王氏逐出家门,断绝亲缘。此等境遇,于其前程,于其心志,皆为巨大阻碍。
更兼其与长房堂兄陈文庆,嫌隙己深,势同水火,再居一族,恐生祸端,亦非陈家之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族老和王氏等人,语气变得严肃,“老夫身为里正,亦为陈禾师长,不忍见良才埋没,更不忍见陈氏一族因内斗而蒙羞。
故,受山长周文简先生所托,并征得陈禾本人意愿,提议:由族中主持,将陈禾过继于族中无嗣之房(张里正早己私下与一位年老无子、家境尚可的旁支族老达成默契),另立门户。
从此,陈禾与生身之家陈大山一脉,恩义两清,各不相干!此乃两全之策,既可保全陈禾前程,亦可平息陈家纷争,望诸位族老明鉴!”
“不行!”王氏第一个尖叫起来,猛地站起身,指着陈禾。
“我不同意!他是从我二房肚子里爬出来的!生是二房的人,死是二房的鬼!想甩开陈家?没门!
族老们!你们可不能听外人胡言乱语!他这是不孝!是大逆不道!”
一位年长的族老皱紧了眉头,看向张里正,“里正公,此事......是否过于草率?过继非同小可,需得父母长辈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张里正冷笑一声,目光如电般射向王氏,“陈王氏,你当众将亲孙逐出家门,断绝亲缘之时,可曾问过列祖列宗是否心甘情愿?
你纵容长房强夺陈禾束脩之资、污蔑其名声、险些断送其前程之时,又可曾顾念半点血脉亲情?
如今陈禾欲求一条生路,自立门户,你倒跳出来谈什么‘生是二房的人’?岂非可笑至极!”
他转向陈大山,语气稍缓,却带着沉重的压力,“陈大山,你为人父,是明事理之人。当夜你跪地为你儿求情,老夫看在眼里。
如今,你是愿意看着你儿在‘不孝’污名下永世不得翻身,被其堂兄一家死死拖住后腿?
还是愿意放他一条生路,让他有机会光耀门楣(即便是另一支的门楣),也好过兄弟阋墙,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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