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盯着物业通知上的“临时断电”西个字,手指关节在手机壳上敲了两下。
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边缘,淡蓝色数据流里,小区3 - 5号楼的轮廓正在闪烁——那是人群行为分析功能自动标注的高情绪波动区域。
“叮——”社区群突然炸开了锅。
刘子涵的语音带着初中生特有的清脆,还夹杂着电流杂音:“3号楼27层的都来看看!电梯停了让我们爬楼梯?维修不能挑白天吗?我妈刚做完手术,现在腿都软了!”后面跟着一串愤怒的火焰表情包,瞬间被“+1”“爬20层要人命”的消息刷屏了。
陈墨揉了揉眉心。
昨晚系统提示解锁的人群分析功能还新鲜着呢,他点开半径50米的扇形图:原本3 - 5号楼区域的“不满”占比从下午的30%飙升到了58%,其中12%标注着“煽动倾向”——有几个匿名账号正在发“物业不作为”“故意选晚上坑业主”的言论。
“得行动起来了。”他翻出工具箱里的应急灯,又从阳台搬下那台落了灰的蓝牙音响。
路过客厅时瞥见镜子里的自己,T恤下摆还沾着今早修路灯时蹭的机油,倒还挺像那么回事。
楼下的风裹挟着暮春的燥热。
陈墨把应急灯挂在单元门口的梧桐树上,暖黄色的光晕刚散开,就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拽住他的衣角:“哥哥,灯亮啦!”
“对呀,怕小朋友怕黑。”他蹲下来揉了揉孩子的头顶,音响里适时流出《小星星变奏曲》的轻快旋律。
人群分析图里,“中立”占比开始往上涨——带孩子的家长停下了抱怨,凑过来看灯;拄着拐杖的李奶奶扶着墙慢慢挪过来,眯着眼笑着说:“小墨这灯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凭这破灯就能抵消爬楼梯的罪过?”人群里突然冒出个大嗓门。
穿花衬衫的中年男人叉着腰,汗湿的衣领贴在脖子上,“我刚从22楼下来买烟,现在又得爬回去!物业呢?让他们负责人来!”
陈墨注意到系统标注:这人的“煽动倾向”标红了。
他没接话,转身从随身包里掏出折叠凳,冲围观的孩子们招招手:“想不想听星星的故事?其实咱们城市的电网啊,就像星星连起来的网……”
刘子涵挤到了最前面。
这孩子他有印象,上周帮邻居修Wi - Fi时见过,瘦高个,校服领口总是歪着。
此刻少年攥着手机的手松了些,屏幕上还亮着未发送的“联合投诉书”。
“变电箱为什么要晚上修?”刘子涵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尖锐。
陈墨调出系统里的变电箱数据:“因为白天用电量大,断电会影响更多人。就像你写作业时突然停电,是不是比睡觉前停电更麻烦?”他指了指远处还亮着灯的1 - 2号楼,“看,供电局特意把维修时间压缩在大家睡觉的时段,尽量少影响生活。”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原来如此”。
刘子涵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抗议帖”在对话框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突然划拉屏幕,抬头时耳根都红了:“我、我撤回了。是我太冲动,没问清楚就发帖子。”
王大妈举着蒲扇凑过来,扇风带起一阵花露水味:“小墨说得在理!上回修路灯他蹲在梯子上两小时,这孩子能坑咱们?”她拍了拍刘子涵的后背,“小伙子以后遇事多琢磨,别被那些挑事的带偏了。”
人群慢慢散开了。
陈墨收拾应急灯时,余光瞥见绿化带后闪过一道影子——是林涛。
“陈老弟挺会哄人啊。”林涛双手插兜走过来,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像两把刀,“上回变电箱,这回停电,你怎么总能提前知道问题?该不会……”他拖长音调,“跟供电局有关系?”
陈墨把音响塞进背包,动作不紧不慢:“林哥说笑了,我就是个普通程序员。可能……”他抬头看向路灯,暖光在镜片上投下一片白光,“运气好点吧。”
林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摸出手机快速按了两下,转身时外套下摆掀起来,露出内侧别着的录音笔。
陈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单元门里,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居民信任值 + 70,当前440/1000。解锁新功能:市民协作网络(增强版)。可指定3名志愿者执行简单任务,如发放通知、协助宣传等。”
深夜十一点,陈墨站在阳台收衣服。
晚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咔嗒”声,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眯眼看向3号楼的电梯井——那台总爱“咳嗽”的老电梯正缓缓上升,在五楼到六楼之间突然停住了,红色应急灯在黑暗里忽明忽暗。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系统界面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异常机械磨损,建议关注3号楼2单元电梯运行状态。”
陈墨望着那盏忽明忽暗的应急灯,伸手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白天被蚊子咬的包,痒得恰到好处。
他低头轻笑,把窗户关紧时,听见楼下传来隐约的“叮”声,像是电梯门试图打开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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