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半秒。
社区群里“西区停电”的消息还在往上跳,老李家的儿媳发了段视频:电梯里的应急灯昏黄如豆,几个老人扶着墙壁喘气,孩子的哭声被电流杂音割裂。
他抬头看向窗外,原本该亮起万家灯火的西区,此刻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棋盘——整整齐齐的黑暗里,只有几支手电筒的光斑在晃动。
系统光屏突然在视网膜上展开,淡蓝色数据流冲刷过“远程扫描”的图标。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那片数据海。
五公里外的变电站在视野里具象成发光的蛛网,主线路的电流轨迹本该是连贯的银线,此刻却在3号变压器处断成两截。
更诡异的是,控制箱的合闸按钮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凹痕——像是被刻意用工具压下去的。
“电力调度异常,建议追踪源头。”系统音响起时,陈墨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猛地扯过电脑,键盘敲击声在空荡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过去一个月的电力调度日志被他拽进时间轴,红色标记像串鞭炮似的炸开来:每周三晚七点到九点,老工业区周边三个小区准时断电,正好是拆迁办上门“协商”的时间段。
“操。”他突然骂了一句。
鼠标停在最新的拆迁公告上,开发商“云盛置业”的logo红得刺眼——上回仓库火灾,那个浑身酒气的唐经理,名片上印的正是这个名字。
凌晨两点,陈墨把整理好的数据包压缩成加密文件。
邮箱地址是市纪委的匿名举报通道,发送键亮起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窗外起风了,吹得防盗网哐当作响,他鬼使神差地起身,把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同一时刻,云州某间挂着“云盛置业”门牌的办公室里,林涛把监控录像暂停在陈墨的侧脸上。
画面里,男人深夜登录供电局官网的轮廓被屏幕蓝光勾勒出来,键盘敲击的频率比普通用户快三倍——典型的程序员手速。
“查他最近的上网记录。”林涛捏碎手里的咖啡杯,褐色液体顺着指缝滴在“老工业区改造规划图”上,“能翻到供电局内网的,要么是内部人,要么......”他盯着屏幕里陈墨微扬的下巴,“有意思,之前仓库火灾的匿名信,也是这手法。”
天刚蒙蒙亮,王大妈提着菜篮从菜市场回来。
路过陈墨家楼下时,她眯起眼——二楼的窗户虚掩着,昨晚明明看见小墨拉了窗帘的。
风掀起纱帘,露出半台电脑的边角,屏幕蓝光在晨雾里忽明忽暗。
“小墨这孩子,又熬夜了?”王大妈嘟囔着往楼上走,钥匙串在手里叮当作响。
走到门口她突然顿住——防盗门的锁眼周围有新鲜的划痕,像被铁丝之类的东西捅过。
“陈墨!
小陈!“她拍门的手越拍越重,邻居家的狗被惊醒,在屋里汪汪首叫。
没人应。
王大妈掏出手机,手指在“110”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了社区片警张强的号码:“小张啊,小陈家里可能进贼了,门锁被撬......”
陈墨是被手机震醒的。
他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张强的声音带着喘气:“赶紧回来!
你家刚才有人撬锁,被我堵在屋里了!“
等他冲进楼道时,正看见张强压着个人往楼下走。
那人身穿黑色连帽衫,挣扎时露出半张脸——是云盛置业的行政主管林涛。
陈墨的目光扫过对方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后颈瞬间绷紧。
“林主管这是?”他挡在楼梯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林涛的额角蹭破了皮,看见陈墨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扯出冷笑:“帮你收拾屋子,怎么?”
“屋里监控我装了移动报警。”陈墨摸出手机,调出APP里的画面——凌晨西点十七分,林涛戴着白手套撬开窗户,熟门熟路地走向书桌。“要我现在传给市纪委吗?”他拇指按在发送键上,“顺便把你电脑里的资料也传一份?”
林涛的脸“刷”地白了。
张强的手在他后颈重重一按:“跟我回所里说。”
三天后,市电视台的新闻播报声从陈墨家的电视里传出来。
女主播的声音带着轻快:“近日,我市纪委破获一起电力系统腐败案,某供电局调度科科长张某涉嫌勾结云盛置业,通过人为制造停电逼迫老工业区居民搬迁......”画面切到修复后的变电站,穿蓝色工装的工人正在检查线路。
系统光屏在这时弹出提示,金色字体在视网膜上跳跃:“居民信任值+210,当前等级:区域决策层。”新解锁的“人群情绪引导”功能图标像团暖黄的光,陈墨试着将意识探进去,楼下广场上跳广场舞的阿姨们突然同时笑出了声——他不过在她们潜意识里轻轻推了把“安心”的情绪。
“萌芽阶段进度:5%。”机械音里多了丝他分辨不出的意味,“新的挑战即将到来。”
傍晚,陈墨去超市买泡面。
货架间飘着沙拉酱和面包的甜香,他推着购物车经过调味品区时,余光瞥见斜后方有个穿黑外套的男人。
那人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亮度调得极低,但陈墨还是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云州地铁线路图”——更诡异的是,男人脚边的购物篮里,除了两瓶矿泉水,还放着半卷绝缘胶带。
他的手指在购物车把手上微微收紧。
系统光屏突然发烫,某个从未见过的红色标记在“地铁2号线”的位置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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