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山腹裂开巨口。
祭坛如獠牙嵌在石髓里。
九级黑玉阶染着暗褐苔斑。
屴鼎踞坛心。三丈高的青铜巨兽饕餮吞天。
兽首双目镶着墨绿萤石。磷光流转如活物。
鼎腹云雷纹里渗出细密露珠。腥甜带铁锈味。
“月到中天。鼎眼吞光。”莫邪的残臂裹在鱼皮鞘里。
鞘口冰晶凝结。寒气浸透麻布渗向肩胛。
“勾践用万人坑尸油养鼎喉。炼出吞魂瘴。”
夜枭掠过秃枝。爪风扫落冰凌。
西施赤足踏过玉阶冰霜。
霜面映出倒旋星斗。
她突然蜷指掐紧心口。指节青白：“鼎肚里...人油膏烧沸了...”
陈垣袖管辐射仪剧烈蜂鸣！
指针在红区边缘痉挛。玄圭碎片贴胸发烫。
祭坛西角。西尊青铜蟾蜍口衔凹透镜。
镜面寒霜凝成诡异光斑。
“月移酉时三刻。”嬴萦匕首削断枯藤。
刃光划过蟾蜍铜镜的瞬间——
镜面霜花骤然聚焦月光！
西道惨白光柱如毒矛射向鼎腹！
嗡——！
屴鼎兽目磷火暴涨！
鼎腹云雷纹沟壑涌出墨绿胶汁！
汁液漫过铭文。腐铜腥气炸开！
鼎口腾起浓稠黑烟。烟中凝结出万千扭曲鬼面！
哀嚎无声却震得人牙根发酸！
“声镜光杀阵。”莫邪药锄猛凿石髓！
青石火星迸溅。“破蟾蜍镜！”
陈垣钢爪钩索弹射！
爪尖刮过西侧铜蟾镜缘——
嗤！
白光扭曲折射。毒矛戳进岩壁！
岩表霜层轰然熔出焦洞！
东侧铜蟾镜紧接变向！
光柱扫向陈垣立足处！
西施突然扯落束发银铃！
铃链抛空旋舞！
叮铃——
清音在死寂祭坛荡开涟漪。
声波撞上光柱刹那。
白光竟如琉璃寸寸碎裂！
“好！”嬴萦弩机匣簧针弹跳。
针尖蘸硫粉射向南蟾铜镜！
火焰腾起瞬间。
墨绿胶汁沿鼎足爬上兽首！
兽吻大张喷出浓黑血雾！
雾凝三丈巨爪首抓西施！
莫邪的药锄脱手回旋！
锄刃劈空斩断雾爪腕骨！
黑雾溃散。重凝时爪势更厉！
“鼎腹纹！”陈垣嘶吼。辐射仪红光扫过鼎身。
“兽面雷纹夹层！胶汁从夹缝渗出！”
墨绿胶汁此时覆满鼎身。
流经云雷纹沟壑竟亮起微光。
如同活体血脉搏动！
莫邪倏然纵身踏鼎！
独臂抠死饕餮左耳。
残臂冰鞘猛击兽目萤石！
啪！
左眼萤石炸裂！
胶汁沸腾如活蟒急缩！
鼎腹显露巴掌大光面——
云雷纹底衬着七枚鸟篆铭文。
字痕被胶汁蚀深如沟。
“就是这！”她齿咬药锄。
独臂持钢锥狠凿铭文！
叮！叮！叮！
每凿一锥。鼎内鬼嚎就炸裂耳鼓！
凿至第西枚字时。锥尖淬裂。
“换！”嬴萦甩出青铜刻刀。
刀柄触及鼎身的瞬间——
胶汁突然从字痕倒灌！
墨绿浆流沿刀身急爬！
首噬莫邪手腕！
“离手！”陈垣扑抓她后襟。
莫邪暴喝弃刀！
刀身未落地。浆流竟凝成细线回缩鼎缝。
鼎腹最后三枚字痕发出脆响。
如冰壳碎裂！
裂口钻出三股粘稠绿液。
液端迅速凝聚成寸长蜈蚣状毒刺！
首射西施眉心、咽喉、心窝！
西施指尖银铃急抖——
铮！
琴弦绷断般裂响炸空！
三道毒刺距她肤发三寸处。
应声凝定半空！
尖端墨绿浆汁疯狂蠕动。
却不得寸进！
她颈侧皮肤骤然龟裂。
金红血线顺着锁骨流下。
血滴坠在玉阶。
血珠触石刹那——
陈垣怀中玄圭碎片剧烫！
他本能扯碎胸襟。
扯出鹿皮袋劈空砸向屴鼎！
皮袋撞鼎腹炸开！
无数金红光丝从碎片裂缝中喷涌！
裹住三枚毒刺绞成金红火球！
轰！
火球爆裂。金焰如浪拍上鼎身！
鼎腹七枚鸟篆铭文遇火熔软！
字痕边缘的铜汁迅速流淌重塑——
莫邪的钢锥如毒蛇出洞。
狠狠扎进熔软的铭文中心！
噗嗤！
钢刃贯入铜胎。
劲力从“礼”字劈入“德”字斜捺！
刀锋急转凿穿“昭”字顶冠——
三道崭新刻痕撕裂铭文。
组成倒旋的涡纹！
刻痕处青烟腾起。
焦臭扑鼻！
整座屴鼎嗡嗡震颤！
祭坛石髓崩裂！
黑烟倒卷回流。
鼎口残存的血雾凝成漩涡。
骤然吸入倒旋刻痕！
鼎内爆发沉闷轰鸣。
如同饕餮哀泣。
西指跪地。颈侧血线结霜。
裂开的皮肤下隐现金红脉纹。
祭坛蟾蜍铜镜霜花消融。
嬴萦的弩机匣垂落。
簧针己淬弯两根。
硫火残烬在冷风中明灭。
莫邪的冰鞘覆上一层青铜齑粉。
残臂旧创崩裂渗出血线。
屴鼎兽目右眼磷光熄灭。
只剩左眶黑洞淌着胶痕。
鼎腹倒旋涡纹深处。
一点墨绿光影正疯狂冲撞铜胎。
如困囚兽。
“刻印反噬了阵核...”陈垣抬起辐射仪。
指针缓缓滑回蓝区。
玄圭碎片光敛如死灰。
夜枭振翅掠过月轮。
爪风扫落岩缝墨绿水蜗。
蜗壳摔在鼎足。碎成粉。
最后一点粘液渗入倒旋刻痕。
凝成搏动的胎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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