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深的手机屏幕刚暗下去，成田机场的冷气就顺着衬衫领口钻进来。
他望着苏棠消失的登机口方向，指节无意识地敲了敲西装内袋——那里还装着今早她落在公寓的苏绣帕子，边角绣着只歪头的小凤凰，针脚歪歪扭扭，是她昨夜说要给他缝的"总裁专属吉祥物"。
"叮"的一声，新消息弹出：大阪会展中心预展将于两小时后启动。
他转身走向停车场，皮鞋跟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突然急促起来。
助理小周的电话恰在这时打进来："顾总，法务部吴总监己经在东京分公司等您了。"
"让司机开最快的路。"顾廷深坐进后座，车窗降下条缝，东京的风卷着樱花碎屑扑进来，他盯着手机屏保上苏棠的照片——那是上周她蹲在工作室地毯上绣百鸟朝凤时，他偷偷拍的，发顶撮呆毛，睫毛上沾着金线。
东京分公司28层的会议室里，吴敏把法务部十人组的胸牌拍在会议桌上时，腕表指针刚指向晚上八点。
这位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律师衬衫第二颗纽扣都没系，颈侧还沾着婴儿奶粉——她三岁的女儿今天突发高烧，可接到顾廷深的电话时，她只给保姆发了条"送医院"的消息就冲下了楼。
"顾总。"她起身时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星澜联盟的法律漏洞我己经理出来了。
专利侵权、非遗元素商用授权缺失、还有......"
"不用汇报。"顾廷深把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苏棠在机场举着绣针的视频，"我要在48小时内看到针对星澜所有成员的禁诉令。"他的拇指重重压在"东方幻象预展"几个字上，"现在，立刻，马上。"
吴敏的瞳孔缩了缩。
她在顾氏九年，见过这位总裁在董事会上把对手的商业方案撕成碎片，见过他在并购战中熬三天三夜眼睛通红，却从没见过他眼底这种近乎灼人的温度。
她抓起桌上的法槌镇纸——那是顾廷深去年送她的入职纪念，刻着"法如利剑"——突然就明白了。
"李哲那边有进展。"小周敲门进来，抱着台银色笔记本，"被删除的邮件记录恢复了。"
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顾廷深的指节捏得发白。
邮件时间显示：赵子涵的《凤栖梧桐》设计稿，上传于苏棠发布《百鸟朝凤》前14天17:23，接收方是星澜联盟服务器。
附件里，设计图右下角有行极小的批注："参考苏绣第七代传人手稿，需调整配色规避查重。"
"联系行业协会许婧会长。"顾廷深的声音像淬了冰，"告诉她，我要今晚十点召开紧急会议。"
凌晨两点，顾氏顶楼的秘密会议室里，许婧的珍珠项链在吊灯下泛着冷光。
她盯着电脑里的邮件记录，又看了眼陈昊发来的录音——那个被萧然称为"最忠实副手"的男人，此刻在录音里冷笑："评审团收了松本正雄三百万日元，苏棠的作品得分被压了二十分。"
"顾总这是要掀了整个星澜的底。"许婧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但冻结账户需要法院......"
"证据保全申请我让吴敏今早八点递。"顾廷深把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陈昊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萧然用日本株式会社的资金收购了三家绣坊，他要把苏绣变成日本文化输出的棋子。"
窗外开始泛白时，吴敏的电话打进来："法院受理了，临时禁诉令下午三点前下达。"
上午十点的新闻发布会现场，镁光灯几乎要刺穿顾廷深的视网膜。
最前排的女记者举着话筒喊："顾总动用顾氏资源为苏小姐澄清，是否与网传的契约婚姻有关？"
原本嘈杂的会场突然安静下来。
顾廷深望着台下攒动的镜头，想起昨夜苏棠在视频里说的话："他们总说我是靠顾太太的身份，但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苏棠站在这里，只因为我是苏绣的传人。"
他整理了下袖扣，目光扫过台下："她不是契约妻子。"
会场响起抽气声。
"是顾太太。"
闪光灯炸成一片，首播镜头里，"顾廷深承认隐婚"的字幕瞬间爬满屏幕。
微博热搜第1到第10条全被"顾太太"霸屏，苏棠的超话里，粉丝举着"苏绣+顾太太=双倍底气"的灯牌尖叫。
下午三点，吴敏的短信准时发来："禁诉令己下达。"
此时的星澜总部，赵子涵攥着法院传票的手在发抖。
她望着展柜里的"东方幻象"主纱，金线绣的凤凰突然变得刺目——那分明是苏棠手稿里被她"调整"过的图案。
办公室门被撞开的瞬间，她瘫坐在真皮沙发上，传票飘落在地，上面"涉嫌抄袭"西个字洇开一片湿痕。
拘留所里，林婉如隔着铁窗接过狱警递来的报纸。
头版照片里，顾廷深在发布会上的侧脸棱角分明，标题是《顾氏总裁护妻宣言：她是顾太太》。
她把报纸揉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顾廷深，你以为护得了她一时？"
夜色笼罩顾氏大厦时，顾廷深站在28层的落地窗前。
楼下的霓虹灯海映在玻璃上，像极了苏棠绣布里的流金。
他摸出手机，翻到苏棠三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大阪会展中心的安保突然加强了，我在找预展后台入口。"
"萧然，你低估了我对她的在意。"他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低语，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保里苏棠的照片，"更低估了，她要把苏绣绣回世界的决心。"
窗外，飞往大阪的航班划过夜空，机翼的灯光像颗移动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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