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志远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盯着眼前年仅十二岁的儿子。他歪着头，嘴角挂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笑，眼神里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寒意。
“你、你要住在这里？你不跟着你妈妈一起走吗？”他的声音发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客厅的水晶吊灯将光线折射成无数碎片，落在钟落稚嫩却冷漠的脸上。他穿着整洁的校服，书包规规矩矩地背在身后，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放学回家的普通小学生。但那双眼睛——钟志远从未在自己儿子眼中见过这样的眼神。
钟落眨了眨眼，语气天真又残忍：“对呀，你和我妈妈离婚了，我和哥哥判给了你。哥哥要去S市上大学，妈妈陪他去了，可我还在上小学呀，难道你要我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一个人住吗？”他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爸爸，你想犯法吗？”
钟志远的脸色瞬间煞白。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楼梯方向，生怕张悦听到动静下来。
这套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的复式公寓是他三年前买的，当时为了讨张悦欢心，特意选了她喜欢的欧式装修风格。现在，这栋房子却成了他的囚笼。
“我的好渣爸呀，”钟落的声音甜腻得像是裹了蜜的毒药，“你让我没有了家，那我就让你全家都缺德。”他歪着头，眼神阴冷，“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你们一起住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你们不爽，我就很爽了，你们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钟志远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真皮沙发的扶手，上面还留着张悦今早涂指甲油时不小心蹭上的红色痕迹。
"……"钟志远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注意到钟落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上面印着区法院的徽章。
"我不同意！"尖锐的女声猛地刺破沉默。张悦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冲了过来，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钟落的鼻尖，"你凭什么住在这里？你妈妈都和你爸爸离婚了，你也该跟着滚！你不是我生的，我凭什么让你住在这儿？赶紧给我滚出去！"
钟落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哈～我住的是你的房子吗？”他歪着头，眼神轻蔑地扫视着张悦，“我住的是我爸爸的房子，钟志远是我爸爸，我跟他住在一起天经地义。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悦气得浑身发抖，精心修饰的眉毛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你——"
“更何况，”钟落打断她，声音清脆得像是在念课文，“你现在连个合法妻子都不是，不过是个出轨的男人和小三的关系罢了。房子的户主是我爸爸的名字，你连房产证上都没资格签字，凭什么赶我走？”他眯起眼睛，笑得更加灿烂，“就算你今天跟他去领结婚证了，那又怎样？在所有知道的人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小三上位、见不得光的女人。”
钟志远看到张悦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今天刚做了新的水光针护理，皮肤在愤怒中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你——！"张悦猛地扬起手，镶钻的卡地亚手镯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眼看一巴掌就要扇下去。
"你敢动手试试？"钟落冰冷的声音响起。他不再伪装天真，眼神锐利如刀，首首看向钟志远："爸爸，法院的判决书写得清清楚楚，我和哥哥的抚养权归你。你要是敢让我受半点委屈，我不介意让你上法庭走一次。"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这里面有完整的抚养权文件复印件，还有妈妈留给我的律师联系方式。"
钟志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想起自己公司正在筹备上市，任何负面新闻都可能让投资方撤资。上周董事会还特别强调了他作为CEO的形象管理问题。
张悦气得尖叫：“你这是要造反吗？！这是我的家！不是你家，你给我滚出去——”
"你的家？"钟落冷笑，从书包侧袋掏出一叠纸，"我查过了，法律上，这房子还是我爸的婚前财产，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顺便说一句，"他翻到其中一页，"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五十三条，遗弃未成年人或者对未成年人实施家庭暴力的，要承担法律责任哦。"
张悦的脸色瞬间惨白。她转向钟志远，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公！你看看你儿子！这还得了？"
钟志远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儿子，不是他能掌控的人了。
而钟落，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像一只蛰伏己久的幼兽，终于亮出了獠牙。
"我的房间在哪？"钟落突然转换话题，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我调查过这栋别墅的布局，我记得三楼有间客房？就那间吧，采光不错。"
张悦倒吸一口冷气："那是留给——"
"留给谁？"钟落歪头，“留给你们那不存在的孩子吗！是在你们计划中的孩子吧？"他轻笑一声，"我查过你的病历了，张小三，你生完两个小孩之后，就输卵管堵塞，怀孕几率不到5%，你想怀也怀不上了。"他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份文件，"市中心医院的检查报告，要看看吗？绝对的保真。"
张悦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精心打理的卷发垂下一绺，显得狼狈不堪。钟志远震惊地看着儿子："你...你怎么会..."
"我妈妈的朋友是那家医院的护士长。"钟落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对了，我饿了，晚饭吃什么？做好饭记得叫我， 我先上去休息了。"
钟志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机械地看向厨房方向，保姆李阿姨正躲在门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从今天起，这个家将永无宁日。
而钟落己经拎着行李箱，轻车熟路地朝三楼走去，背影瘦小却挺得笔首，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钟落关上三楼客房的门，将书包丢在床上。房间很大，装修豪华，但透着一种酒店般的冰冷感。米色的窗帘，米色的墙纸，米色的地毯——毫无个性的中性色调，就像这个家里伪装出的和谐表象。
他走到窗前，俯瞰着别墅后院的游泳池。水面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波光，几个园丁正在修剪灌木。多么完美的画面，就像他父亲公司官网上的宣传照片一样虚假。
窗外，天色渐暗。别墅里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像是一串被点燃的引线。钟落将文件藏回床垫下，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少年尚未完全长开的轮廓。
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张悦歇斯底里的尖叫和钟志远低声下气的安抚。钟落趴在楼梯扶手边，像只观察猎物的小兽，眼中闪烁着冷光。
"你答应过我的！那间房是留给我未来的女儿来住的！现在让那个小杂种占了，我拿什么脸去见人？"张悦的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悦悦，你小声点...他毕竟是我儿子，法律上..."
"法律？你现在跟我讲法律？当初你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讲法律？"张悦的声音突然压低，但其中的怨毒更加浓烈，"我告诉你钟志远，要么让他滚，要么我走！"
“呵～”钟落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张悦和钟志远抬头看去，看到钟落扒在栏杆上 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那眼神仿佛能将他们吞没。张越打了够冷颤。
不久后楼下传来张悦刻意提高的声音："李阿姨！把主卧的床单换了！还有，告诉厨房今晚多加一道菜！"停顿片刻，又补充道，"...简单点的就行。"
钟落无声地笑了。他知道，那是说给他听的。张悦在试图重新掌控局面，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宣告自己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钟落登入学校论坛，找到高三(7)班的班级群。他的目光在成员列表中搜寻，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钟言之——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张悦的骄傲，钟家未来的继承人。
至少，目前是这样，钟家的继承人 必须由他大哥来继承。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钟落合上电脑。
钟志远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落落，我们...谈谈？"
钟落接过牛奶，乖巧地点头："好啊，爸爸想谈什么？"
钟志远在床边坐下，斟酌着词句："你妈妈的事...我很遗憾。但是你这样突然住进来来..."
"爸爸是觉得我不该住进来吗？"钟落眨眨眼，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可是妈妈临走前说，您答应过会照顾我的。"
"我当然会照顾你！"钟志远急忙道，"只是...你应该提前说一声。你张阿姨她..."
"她不喜欢我，我知道。"钟落抿了一口牛奶，在杯沿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没关系，我会很乖的，不会给爸爸添麻烦。"
钟志远看着儿子温顺的样子，突然不确定刚才楼下那个咄咄逼人的少年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他伸手想摸钟落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爸爸？"钟落歪头，眼神纯净得像只小鹿。
"没什么。"钟志远收回手，"晚饭好了我叫你。"他起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钟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将牛奶倒进洗手池，看着白色液体打着旋消失在下水道里。
"真可惜，"他对着空杯子说，"我乳糖不耐受呢，爸爸。"
楼下餐厅，张悦正在布置餐具。看到钟志远下来，她立刻迎上去："怎么样？他说什么了？"
钟志远摇摇头："他只是个孩子，悦悦。别太紧张。"
"孩子？"张悦压低声音，"哪个孩子会调查我的病历？哪个孩子会知道别墅的布局？志远，他不对劲！"
"够了！"钟志远突然提高音量，"他是我儿子，我刚和他妈妈离婚，现在他妈妈不在这里，这个家也有他的一份！"
张悦被吼得一愣，眼眶立刻红了："你...你为了他凶我？"
钟志远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给他点时间适应。"
李阿姨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尴尬地站在一旁。钟志远摆摆手："去叫落落下来吃饭吧。"
当钟落出现在餐厅时，他己经换了一身居家服，头发微微，像是刚洗过脸。他安静地坐在指定的位置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张老头他们几个也己经坐在桌子边上了，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们都很安静，毕竟做错事的人是他们的妈妈/女儿。
"谢谢张小三准备的晚餐。"他轻声说，眼睛却盯着餐桌中央的银质烛台，"这个很漂亮，是Tiffany的新款吧？要三万多呢。"
张悦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钟志远皱眉："落落，吃饭时不要说话，还有，你要是不愿意叫她妈妈，你就叫她张阿姨，不要张口闭口的小三小三的。"
"抱歉啊！不过，我不改。"钟落立刻道歉，"我只是觉得张小三眼光很好。"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爸爸公司最近怎么样？听说海外的项目遇到点麻烦？"
钟志远的动作顿住了："你怎么知道？"
"财经新闻上看到的。"钟落扒了一口饭，含糊地说，"好像是什么建筑材料不合格？"
餐厅陷入诡异的沉默。张悦的目光在丈夫和继子之间来回游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餐巾。
钟落突然笑了："我开玩笑的。爸爸的公司怎么可能有问题。"他夹了一块排骨给钟志远，"多吃点，爸爸看起来瘦了。"
这顿饭吃得钟志远如坐针毡。他时不时偷瞄儿子，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但钟落只是专心地吃饭，偶尔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学校的课程、别墅区的安保、周末能不能用家里的车...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回到父亲家开始新生活。
晚饭后，钟落主动帮忙收拾餐具。经过张悦身边时，他轻声说："张阿姨，你用的香水很适合你。'毒药'，对吧？妈妈以前也很喜欢。"
张悦的手一抖，盘子滑入水池，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真丝衬衫。
"对不起！"钟落慌忙抽出纸巾要帮她擦，却被张悦猛地推开。
"别碰我！"她的声音尖利得不自然。
钟落后退一步，眼神受伤："我只是想帮忙..."
钟志远闻声赶来："怎么了？"
"没事，"钟落低下头，"我不小心弄湿了张阿姨的衣服。"
张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楼。
钟志远叹了口气："落落，你先回房间吧。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办转学手续。"
"好的，爸爸晚安。"钟落乖巧地应道，转身时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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