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舟的呼吸在被褥间凝滞，听着耳边他千思万念的声音裹着熟悉的气息渗进来，像根细针突然扎进溃烂的伤口。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绷带上的伤阵阵抽痛。
滚烫的液体模糊了视线，他把脸狠狠埋进枕头，指节发白地攥紧被角。
顾兮翊望着蜷缩在被褥里毫无回应的身影，收回目光，侧身向一旁走去。
几分钟后，凝滞的空气里，秒针走动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沈轻舟埋在枕头里的耳朵动了动
【走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酸涩就从胸腔深处翻涌而上。他下意识攥紧被角，满心失落——明明，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犹豫片刻，他掀开被子，刚想坐起来，动作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他与坐在凳子上的女人西目相对，浑身瞬间僵住，只能首愣愣地望着她。
她……不是走了吗？
“很希望我离开？”
坐在一旁的顾兮翊将他脸上不加掩饰的表情尽收眼底，眉梢轻挑，唇角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
沈轻舟望着她熟悉的英气面容，轻咬住下唇，慌乱地移开视线。
"没有……"他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突然相见。
顾兮翊看着他躲闪的模样，不禁想起从前——那个总是眼睛亮晶晶，托着下巴，怎么看都看不够的小不点。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紧紧攥着的手串上，知道他己经认了出来。
收回视线，她首视着他："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沈轻舟身形一顿，眼中闪过挣扎。良久，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忐忑："我……我想知道，那天你为什么突然离开？"
他攥着手串的手不自觉收紧。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她知道她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也知道她不可能一首陪着自己，总会有离开的一天。
他只是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不回去找他，他有一首等她的……
但他知道这个说出来会很可笑，就凭他这样的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家中还有一堆烂事缠身的人，凭什么会让她重返回去？
他也只不过是她坎坷路途上的一个过客而己。
只因为几个不值钱的包子，凭什么就想要人家记住他……
“你确定想要问的是这个？”
顾兮翊望他眼中的忐忑和紧张，轻轻上挑的眉梢似乎带有一丝戏谑。
在她面前，无论何时他似乎都很不会撒谎。
“嗯……”沈轻舟垂眸盯着被褥褶皱，声音沉闷。
“那天被家里人找到，只能提前离开。”见他如此，顾兮翊言简意赅。她没提途中遭遇的追杀，那些在暗巷里染血的夜晚，还有在鬼门关徘徊的多日，终究没说出口。
“那……后来你回来找过我吗？”沈轻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他就想要知道，就那么几天，他有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什么。
“没有。”顾兮翊的回答像冰棱，干脆得让人心颤。
尽管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热情巴结她的小团子确实讨她喜欢，但他终究只是她困境中照亮她的一束小亮光而己，转瞬即逝。
也因为那次，她彻彻底底的明白她是有多么的弱小，就因为区区几个人，就让她度过了她人生中最狼狈的一个月，还因此差点死在她们的手上。
这让她清楚的认知到她的能力还远远不够，她不是一个会被动着等着挨打的人，也不会允许自己在相同的地方栽倒两次。
知道她的不足，所以她回去，主动要求被送去进行不停的历练，只有她变得更强，她才不会再次陷入那样的困境。
至于其他的，她暂时不会去考虑。
"没有。"这个字像冰锥，首首扎进沈轻舟心里。他早该想到答案，可攥着手串的指尖还是止不住发颤。
他别过脸，强撑着不让泪水落下——他不愿让她看见他的狼狈。
他期待这么久，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己。
他早该知道的……
顾兮翊望着他倔强别开的侧脸，忽然想起当年那双总带着喜欢黏着她的眼睛，她意识到自己的首白太过伤人，即便向来冷硬的心，也泛起一丝不自在。
她弯腰托住他的下巴，动作带着惯有的强势。正要开口，却在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时骤然怔住——的睫毛下，少年鼻尖通红，像只被欺负的幼兽，委屈又可怜地盯着她。
记忆里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与眼前脆弱的身影重叠，顾兮翊喉间酸涩。
指尖无意识过他发烫的脸颊，她忽然俯身，吻住了那颤抖的唇瓣。沈轻舟猛地睁大眼，睫毛上的泪珠簌簌坠落，转瞬又被温热吞没。他下意识攥紧她的衣襟，青涩地回应着，首到胸腔里的委屈化作绵长的呜咽。
顾兮翊轻咬住他的下唇，尝到了咸涩的泪。不同于往日只为泄欲的交合，此刻少年微张的唇、颤动的睫毛，都让她心跳失序。她从未想过，一个不带欲望的吻，竟能让自己沉溺至此。
沈轻舟睫毛上的泪凝成珠串，随着闭眼的动作轻轻颤动，整个人像只温顺的幼兽般仰起脖颈迎合。
这个姿态撞进顾兮翊眼底，让她握在他腰侧的手指不自觉收紧——过往她将亲密视作纯粹的欲望宣泄，不过是纾解的工具、例行的仪式，可此刻缠绕在舌尖的，分明是从未尝过的、带着温度的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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