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脚底抹油，溜得那叫一个快！围观群众的骂声还没落地，他人影儿早没边儿了，只剩下地上那个还在吐彩泡泡的倒霉蛋“六顺”。
角落里蹲着啃指甲的李头，贼头贼脑瞄着人堆儿散了，这才呲溜一下钻出来，黑乎乎的脸上差点没憋住笑：“嘿！寒哥…牛逼啊！”
日头晒得田埂烫屁股。苏寒蹲在他亲手挖好的那条引水沟边上，捏着根树枝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水流。看着那水顺着新挖的小支渠哗啦啦淌进药垄，他眉头反倒拧成了疙瘩。
“还是差点意思…” 他嘀嘀咕咕，“灵泉浪费太多，浇透是浇透了，劲儿不够猛。再加个缓冲槽，搞个分流闸门…”
“嘭！！！哗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吓得苏寒差点原地蹦三尺高！定睛一看，上游那截他刚用陶土加固了半天的管道，炸了！白花花的灵泉水跟憋急了的野马似的，喷起两米多高的水柱！冲得旁边几排刚长点精神的玉骨草东倒西歪！
“操！！” 苏寒脸都黑了，“哪个王八蛋？！”
他扑过去扒拉开泥浆子一看，炸裂的管道破口上，一道崭新的、刀刻斧凿似的划痕，亮得晃眼！旁边泥地里，还留着一个清晰的脚印！
这他妈是蓄意破坏！
“滚出来！藏头露尾的鼠辈！” 苏寒猛地扭头，对着旁边那片小灌木丛吼。
树叶子一阵“哗啦”乱响。
灌木丛后头慢悠悠晃出来个人影。一身华服，手摇折扇，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欠揍无比的假笑——除了苏明这孙子还能有谁？
“啧啧啧，看看看看！” 苏明用扇子指着一片狼藉的药田和水泉喷射，一脸惋惜，语气能酸掉牙，“我说寒哥，你挖这破沟我也就不说啥了，怎么还挖出灾祸来了？连这点破烂水管都看不好？你这脑子，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吧？废物就是废物，没跑！”
阳光底下，溅起的水花闪着七彩光。俩人的眼神在空中“滋啦”一下对上，火花子都快崩出来了！
苏寒盯着他，声音冷得掉冰渣：“挖我水渠，毁我药田，苏明，你是真觉得苏家是你爹开的？长老们都瞎了？”
“长老？哈！” 苏明夸张地大笑一声，手里的折扇“啪”一下打开，遮住半张阴险的脸，压低了声音，就苏寒能听见，“就是那些老废物默许的！我就是踩烂了这片地，谁能把我怎么样？你说出去？呵…” 他撇撇嘴，满脸轻蔑，“谁信你这个偷看仙子洗澡不成，炼个解毒丹差点毒死同门的淫贼废物？嗯？”
这小人得志的劲儿，能把活人气死。
就在苏明笑得跟个刚偷到鸡的黄鼠狼似的当口——
“哎哟喂！苏明少爷！您这脚底下踩的啥玩意儿？” 一个贱嗖嗖的身影猛地插了进来！
小李头（李头）不知道啥时候摸到了苏明脚边，指着苏大少锦缎靴子底下沾的一块灰不溜秋的硬疙瘩，惊讶得跟看见耗子长了翅膀似的。
苏明下意识挪开脚。
小李立刻弯腰把那玩意儿捡了起来，还用袖子仔细擦了擦，对着日头看了又看，嘴里啧啧有声：“钉子都能长眼睛？专挑这刚动过的管子缝儿钻？苏明少爷，您说稀奇不稀奇？”
他把那根还沾着新鲜湿泥、锈迹斑斑的大铁钉子举得高高的，生怕别人看不清！然后手指头一拐弯儿，指着苏明刚才藏身的灌木丛旁边一块新翻的地皮子，那泥土一看就是刚被人扒开又匆忙盖回去的！
“嘿！大家快看那儿！” 小李扯着嗓子喊，“那是不是咱前两天儿插在地头做记号的木桩子？怎么叫人撅断了半截扔那儿？瞅瞅那茬口，新的！还带着树汁子呢！”
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全盯了过去！
那半截带着点可怜绿意的木桩子，断口白生生的，新鲜得冒泡！就扔在新翻的土堆边儿上！傻子都看明白了！
“哦~~~~~~~~~！” 人群里不知道谁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顿悟怪调。
顿时，窃窃私语变成了指指点点：
“不是吧？苏明少爷干的？”
“挖人水渠？拔桩子？这不跟三岁小孩儿使坏似的？”
“好歹是嫡系少爷…这手段也太…掉价了吧？”
“想压寒哥一头？这吃相，啧啧啧…”
“哄”的一声，围观人群首接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嗡地响成一片！大家看苏明的眼神儿，从以前“惹不起的少爷”变成了“这厮脑子是不是有泡”。
苏明那张小白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到红，再刷一下变成了猪肝紫！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指着小李“你…你…你你…”半天，愣是放不出个响屁来！整个人跟被雷劈了的蛤蟆似的，僵在原地。
小李凑近两步，脸上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少爷，您下回使坏呢，记得把屁股擦干净点儿。拉完了屎还踩自己一脚，脏了鞋面不说，味儿还忒大…” 那语气，损到家了！
“放你娘的狗屁！！” 苏明哪儿受过这气？彻底炸了毛，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破口大骂，撸起袖子就想冲过来！
“放肆！！”
平地一声暴喝！
这声音苍老，但带着山岳般的威压！瞬间盖过了所有喧嚣！全场所有人脖子一缩，感觉后背汗毛倒竖！
只见人群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墨蓝色布袍，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上去的。他拄着根黑沉沉的龙头拐杖，就这么往那儿一站，眼皮半抬不抬。可他那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跟冰水浇头一样，冻得人骨头缝都发冷！
刚刚还闹哄哄的药田边，瞬间死寂！针落可闻！就连刚才得意洋洋的小李，也赶紧缩了缩脖子，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喘。
二爷苏承志不知啥时候也挤到了人群前头，一看来人，刚才还护犊子的跋扈劲儿立马蔫了！他赶紧堆起一脸谄媚，点头哈腰地小跑过去：“哎哟！三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这儿风大土大的…”
“哼！风大土大，也比不过人心肮脏！” 被唤作三叔的老者冷冷一哼，龙头拐杖往地上轻轻一拄。“咚”的一声闷响，震得苏承志身子都晃了晃。
老者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那喷射的水花、狼藉的药田、半截断桩、还有小李手里那根晃眼的大铁钉，最后定格在脸色紫胀、拳头紧握的苏明脸上。
“管不好儿子，就管好你自己！再敢在族中滋生事端，老夫便代族规，请家法！” 每一个字都像冰坨子砸在地上，听得苏承志和苏明父子俩脸皮狂抖，冷汗“唰”就下来了。
“是…是是…三叔教训的是…” 苏承志头点得跟捣蒜似的，扯了一把还在发愣的苏明，“逆子！还杵着干什么！滚回去抄一百遍族规！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他连场面话都不敢交代，拖着面如死灰的苏明，在人群无声的注视下，灰溜溜地挤出人群，溜得比兔子还快。
药田边上，就剩下那依旧哗啦啦喷水的老破管子，还有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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