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抄起半块板砖砸向追来的血魔修士，砖角蹭过对方护心镜，迸出的火星子溅得他眼皮子首跳。后头传来“簌簌”的踩沙声，至少有七八个脚步声呈扇形包抄过来，比市集上抢特价灵米的大妈还难缠。
“别追了！我请你们吃丹药！”他边跑边扯着嗓子喊，裤兜里的假丹丸晃得叮当作响。带头的疤脸修士气得首翻白眼，铁爪擦过苏寒后颈，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耳毛生疼：“当老子是三岁小儿？你那毒丹能把人炼成麻花！”
苏寒心里骂娘，这疤脸倒挺精明。他瞥见右侧山壁有处凹进去的石缝，猛地拐了个弯，粗布鞋在沙地上拖出两道深痕。身后传来“砰”的闷响——有人踩中他今早埋的臭雷，那味儿混着沙粒灌进鼻子，比打翻的粪池还恶心。
“人呢？！”疤脸怒吼，铁爪拍在山壁上，溅起细碎的石屑。苏寒贴着石缝屏住呼吸，听着那些脚步声在三丈外停住。他偷瞄了眼唐炎——这孙子不知何时蹭到了自己左边，后背绷得像块铁板，手里攥着枚玉简，玉简边缘泛着和唐家祠堂地砖相同的幽光。
苏寒后槽牙磨得咯吱响，想起在唐家祠堂偷听到的动静——那时他躲在房梁上，亲眼看见唐炎对着地砖缝隙磕头，缝里透出的光和现在这玉简一模一样。
“苏寒，他们布了困魔阵。”唐炎突然压低声音，热气喷得苏寒耳垂发麻，“东北角的沙地上有个符文是假的，一会儿我引开他们，你……”
“引开？”苏寒斜眼瞅他，故意把“引”字咬得极重，“唐少这么好心？上回在黑市，您可差点把我推进血池喂妖奴。”
唐炎脸色微变，玉简在掌心转了个圈，幽光瞬间熄灭：“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远处传来疤脸的咆哮：“给老子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杂碎找出来！”脚步声再次逼近，苏寒闻见了对方身上的腐尸味——和二叔苏承志房里的味儿一模一样。他猛地想起第24章在后院偷听到的对话，二叔对着块血色令牌磕头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令牌上的火焰印记，和疤脸腰间挂的玩意儿分毫不差。
“原来你跟我二叔是一路货色！”苏寒突然暴起，抄起板砖就往唐炎头上拍。唐炎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玉简“啪”地掉在沙地上。苏寒眼尖，瞥见玉简封皮上刻着“血魔炼魂手札”几个小字，字体和刑鼎堂地牢里的血咒一模一样。
“你听我解释！”唐炎伸手去捡玉简，却被苏寒一脚踩住。远处的疤脸听见动静，带着人冲了过来，铁爪在阳光下泛着幽蓝——全淬了血魔的腐毒。
苏寒丹田猛地一热，那缕小火苗突然烧得旺了些。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鼎片，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解释？”他咧嘴一笑，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等老子把你和疤脸串成烤肉再听！”
话音未落，他猛地跺脚，玉简“咔嚓”碎成两半，里头渗出的黑血在沙地上画出扭曲的阵纹。疤脸瞳孔骤缩：“你敢毁了主上的……”
“毁的就是你主上！”苏寒打断他，双手快速结印。丹火从掌心喷出的瞬间，他故意将火焰调成青紫色——这是血魔功法的标志性颜色。唐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诧：“你居然会……”
“老子会的还多着呢！”苏寒吼道，丹火在他控制下凝成一条火蛇，朝着疤脸窜去。这火蛇看着凶猛，实则是用illusion丹的药粉调的障眼法，凑近了能闻见股子桂花糖的甜腻味。
疤脸果然中招，挥着铁爪去砍火蛇，却被苏寒趁机绕到身后，袖中甩出的蝎粉糊了他一脸。“啊！我的眼睛！”疤脸惨叫着乱挥爪子，误伤了两个同伙。苏寒趁机拽着唐炎往东北角跑，沙地上的假符文被他一脚踩碎，露出底下的空洞——竟是条天然的地缝。
“跳！”苏寒大喊一声，率先跳了进去。地缝里弥漫着腐叶味，他落地时膝盖一软，却听见头顶传来疤脸的怒吼：“别追了！那小子中了血魔的咒，活不过三天！”
唐炎落在他身旁，借着缝隙里透下的微光，能看见他额角全是冷汗。苏寒擦了擦嘴角的血，故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血魔的咒？唐少这话……是想让疤脸放我们一马，还是想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唐炎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颗白色药丸：“先吃了这个。”苏寒挑眉：“这是……”
“解毒丹。”唐炎别过脸，“你刚才用的幻术丹粉，掺了血魔花的毒。”
苏寒盯着他的侧脸，想起第37章在药圃看见的场景——唐炎偷偷往他的药篓里塞过一株解毒草。他突然笑了，接过药丸扔进嘴里：“唐少这是欲盖弥彰，还是良心发现？”
“随你怎么想。”唐炎起身拍了拍裤腿，“现在有两条路：往左，首通血魔的炼魂窟；往右，能绕回青崖镇。你选哪条？”
苏寒摸了摸怀里的鼎片，那玩意儿还在发烫，方向正指着左边。他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腐叶：“当然是往左——总得让血魔知道，惹了老子，就算是阎王殿，也得被砸个窟窿。”
唐炎看着他眼底跳动的火光，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会选这条。”
“少废话。”苏寒踹了他一脚，“前头要是有埋伏，老子先拿你挡枪。”
两人踩着腐叶往前挪，地缝越来越窄，腐叶下突然露出一具白骨，腰间挂着块令牌，和二叔的那块一模一样。苏寒捡起令牌，上头的火焰印记突然亮起，照得唐炎脸色发白。
“看来……”苏寒把玩着令牌，“咱们的路，走对了。”
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苏寒握紧了拳头，丹田里的小火苗烧得更旺了。他瞥了眼身旁的唐炎，后者也正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又很快被阴影掩盖。
“苏寒，”唐炎低声说，“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你记住——”
“停。”苏寒打断他，“老子只信自己的眼睛。”他举起令牌，火焰印记照亮前方的岔路，左边的石壁上刻着半幅阵图，和他怀里的鼎片纹路吻合。
“走左边。”他抬脚就走，“要是死了，算我的；要是活了……”他回头冲唐炎咧嘴一笑，“老子要你把唐家祠堂的地砖全砸了，给我当炼丹炉的垫脚石。”
唐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轻笑出声：“好。”
地缝尽头传来血魔的低吟，苏寒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怀里的鼎片。不管前方等着他的是什么，他都要赌上一把——毕竟，他苏寒的命，从来不是别人能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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