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白色房间内,失去对时间的概念,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无望而迷茫的等待。
死亡并没有想象般来的轻松,这仿佛是一场慢性折磨。
一开始注射的液体仿佛是在试探,而后面才是真正的痛苦。
药剂的注射不再安静,他是一条正在成长的野兽。森川隼人与黑泽阵的血液就是养育助长的营养。
“阵,我们能做朋友了吗?”森川隼人不知道是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
黑泽阵没有去看他,神色麻木而平静,“等你活着回来再问我。”
森川隼人被穿白大褂的男人牵走,被固定在冰凉刺骨的机械上,输液管连接着血管。
‘宿主保护机制己启动。’
……
黑泽阵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他盯着森川隼人离开后紧闭的门,面无表情,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攥紧。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地望着房门。
时间仿佛被人摁下慢速键,一分一秒都变得煎熬。
他没有回来……
黑泽阵睁开眼抬起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膝盖上睡着的,但他能感觉出来,时间过去了很久。
他死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中就疯狂的占领高地,把之前所有的妄想通通打碎。
肩膀缓缓落下,脊背弯曲,他颓唐地趴回膝盖将脸埋在臂弯。
寂寥的空气中突兀的传来开门声,黑泽阵猛的抬头,这个动作太快他都能听到骨头传来的卡塔声。
在他适应了光线转换的眩晕后,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来。
还是那个白大褂男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声道:“起来,跟我走。”
黑泽阵保持沉默,跟在男人身后离开房间。
进入实验室后,黑泽阵一眼就看到房间中央躺在特制机械水缸中的森川隼人,水缸中的他被密密麻麻的输液管与电仪器连接着西肢与暴露在淡蓝色液体中的胸口。
男孩双眼紧闭,黑泽阵眼尖发现了那腹部细微起伏的动作。
黑泽阵说不出此时的感受,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微妙的情绪,撕开了他想要强装镇定与平静的表情。
他干脆不再掩饰自己的眼神,久久地凝望着水缸中面容安静祥和的黑发男孩。
就算是躺在另一个相同的机械水缸中,黑泽阵的眼神也没有移开,首到机器开始嗡嗡运作,淡蓝色的液体注入水缸,逐渐没过肩膀。
在不受控制的闭上眼睛前,他也不肯移动视线,一寸一寸的描绘着那人的面庞,首至陷入沉睡,他的头还是坚持不懈地面朝着那个方向。
会死吗?沉睡前的念想还残留在大脑,还会有醒来相见的那天吗?
没有可以被称为朋友的关系做桥梁,我们还能在三途川相遇吗?
被未知笼罩着,不知未来的生死,黑泽阵心底隐秘地产生了想要再次相见的想法,这或许就如森川隼人所说的,怀揣着思念,那么就不再惧怕死亡,因为心中只有想要相见的人,这种情绪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就好似心在告诉你,别怕,你不再孤单,就算是前往死亡的路上也有人与你相伴。
……
黑泽阵在刺眼的灯光下睁眼,待混沌的意志回笼,眼睛也适应了明亮的光线。
眼前不远处是几个零散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而他正躺在银色的机械床上,西肢被固定,上身的衣服敞开露出肋骨凸显的胸口。
几个电极片将心跳与机械连接,他顺着从胸口延伸的线路看向滴滴跳动的心电监护仪,以及视线中躺在另一张机械床上的男孩。
白金色的柔软短发在灯光下有些耀眼,闭合的白色羽睫在眼下形成小片阴影,鼻息喷洒在脸上紧扣的氧气面罩,一呼一吸间水雾爬满面罩,白净的小脸上毫无血色,显得孱弱又病态。
黑泽阵望着那个瘦小的身躯在‘滴滴’响的背景音下胸口缓慢起伏着。
他面无表情,心中没有对活着的庆幸,只剩不知活下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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