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泉照相馆”回来，又打发走了戏精附体的甄有钱，我总算能在后院的躺椅上喘口气。卫平安尽职尽责地守在前堂，擦拭着那些其实没什么人会买的“古董”。
月明星稀，秋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我把玩着那张漆黑的、刻着龙形徽记的“镇龙阁”卡片，心里却不怎么平静。
戚屿寒，镇龙阁，还有爷爷……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在我脑子里缠绕不清。更别提，尹千凝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豪门大小姐，己经通过她手下那面古怪的铜镜，将我和我的杂货铺纳入了她的视野。
【宿主，别想那么多了。】太一从我衣领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跳到石桌上，用的肉垫拨弄着我刚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的一颗夜明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是尽快把那5000功德点转化成实力。你那张店铺升级图纸碎片，还有2点技能点，可都等着嗷嗷待哺呢。】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拳头（或者说，符箓和法器）才是硬道理。
“说起来，太一，”我忽然想起一事，“尹千凝她们是怎么知道‘黄泉照相馆’禁制被破的？还那么快？”
【这个嘛……】太一拖长了语调，【本系统扫描到，尹千凝身上有一件品阶不低的探查类法器，外形像一面铜镜，似乎能监视特定区域的能量波动。黄泉照相馆那种怨气冲天的地方，能量波动消失，自然瞒不过她的法眼。】
“监视法器？”我眉头一挑，“这么说，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了？”
【那倒未必。】太一舔了舔爪子，懒洋洋地说，【那种法器多半有范围和精度限制，而且对你这间有系统庇护的杂货铺，效果会大打折扣。她顶多能感知到大的能量变化，细节嘛……除非她亲自上门。】
话音刚落，前堂的风铃“叮铃”一声轻响。
我和太一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再出声。卫平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他略带疑惑的声音传来：“老板，有两位小姐找您。”
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顾客”？我心中泛起一丝警惕。
来到前堂，只见柜台前站着两位年轻女子。
当先一人，正是那天在尹千凝身边见过的那个小跟班，叫什么……孙晓美来着。此刻她下巴微扬，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仿佛我是什么不入流的角色。
而在她身旁，则站着一位容貌秀丽、气质温婉的女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眼神却像淬了冰的琉璃，透着一股子精明和疏离。这应该就是尹千凝口中的夏梦蝶了。她一袭淡雅的长裙，更衬得孙晓美那一身用力过猛的奢侈品牌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你就是这家‘忘忧杂货铺’的老板，棠绯？”孙晓美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心中暗自吐槽：哟，这是上门踢馆来了？尹千凝的动作还真快。
面上，我却露出一抹职业假笑：“正是在下。不知两位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小店简陋，怕是没什么能入二位法眼的稀罕物。”
夏梦蝶向前一步，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棠老板误会了，我们并非来寻什么稀罕物。只是听闻棠老板年纪轻轻，便独自经营着这家颇有年头的杂货铺，心生敬佩，特来拜访一下。”她说着，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我身上和店铺西周扫过，像是在评估什么。
【宿主，这个夏梦蝶，比那个孙晓美段位高多了。她身上的气息很干净，但灵魂深处似乎藏着些不怎么美好的东西。】太一在我脑中发出警告。
我暗自点头，面上笑容不变：“夏小姐过奖了，不过是继承祖业，勉力维持罢了。倒是二位，深夜造访，就不怕这老街僻静，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孙晓美闻言，嗤笑一声：“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千凝姐说了，这世上最不干净的，往往是人心。有些人，表面上装神弄鬼，实际上就是个骗子，专坑那些无知愚昧的人。”她这话，几乎是指着我鼻子骂了。
卫平安眉头一皱，踏前一步，挡在我身前，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
我拍了拍卫平安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孙晓美：“这位小姐说话真有意思。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是不是骗子，自有公道。倒是你，”我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孙晓美那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语气幽幽，“我看你印堂隐隐发黑，眼下青筋浮动，脚步虚浮，最近怕是夜路走多了，沾了些不该沾的东西吧？小心脚下，莫要摔跟头才好。”
这话一出，孙晓美脸色倏地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宿主高明！】太一在我脑中幸灾乐祸地叫道，【本系统刚扫描到，这孙晓美昨天晚上为了巴结尹千凝，去了一处废弃的义庄想找点“材料”，结果什么都没找到，还摔了个狗吃屎，脚踝都崴了！现在还贴着膏药呢！】
我心中了然，看来是歪打正着，戳到她痛处了。
夏梦蝶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但很快便掩饰过去，依旧笑意盈盈地打圆场：“棠老板真会说笑。晓美她只是最近有些休息不好罢了。我们也是关心棠老板，毕竟这江城最近不太平，棠老板一个年轻姑娘家，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多谢夏小姐关心。”我微微颔首，“小店虽小，但自有神灵庇佑，宵小之辈轻易不敢上门。倒是二位，夜色己深，早些回去吧，免得家中长辈担忧。”我这是不软不硬地下了逐客令。
孙晓美被我刚才那几句话说得心里发毛，此刻也不敢再多做纠缠，只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夏梦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看透，随即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棠老板，后会有期。”
说完，她便拉着兀自不忿的孙晓美，转身离去。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敛去。
“老板，她们……”卫平安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跳梁小丑罢了。”我摆了摆手，目光却望向她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宿主，刚才她们离开后，店铺周围一丝若有若无的窥探感消失了。】太一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尹千凝那面铜镜，果然能进行一定程度的远程监视。不过，你的店铺有系统结界，她应该看不清具体情况，顶多能感知到孙晓美她们吃了瘪。】
我冷笑一声：“吃了瘪就好。看来，这位尹大小姐，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
……
江城，尹家豪宅。
尹千凝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面前的古朴铜镜上，原本模糊显现的“忘忧杂货铺”门口景象，此刻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孙晓美和夏梦蝶狼狈归来的画面，她自然也“看”到了大概。
“废物。”尹千凝端起红酒杯，轻轻晃了晃，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连个底细都探不出来。”
“千凝姐，那个棠绯……似乎有点邪门。”孙晓美心有余悸地说道，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脚踝。
夏梦蝶则在一旁柔声分析道：“千凝姐，依我看，那个棠绯或许真懂一些玄学皮毛，故弄玄虚罢了。不过，她能让戚少另眼相看，想必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我们或许……可以从戚少那边入手？”她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尹千凝闻言，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戚屿寒么……他确实是个不错的突破口。不过，对付这个棠绯，也不急于一时。尚启明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我要知道，她那间破杂货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背后……又站着的是谁。”
夜色，愈发深沉。江城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我这间小小的杂货铺，似乎己经不知不觉间，被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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