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就在他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高光时刻时。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咦？”
楚云端着果汁，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
他凑到那紫檀木盒前，歪着头，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天价古董”。
然后，
他用一种无比纯真的、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惊讶语气，扭头对林凡说道：
“姐夫。”
“你这个盆……怎么跟我前两天扔掉的那个一模一样啊？”
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林凡脸上的得意，更是如同被冰封的雕塑，瞬间碎裂。
楚云仿佛没看到众人诡异的表情，还在那自顾自地比划着，语气里满是惋惜。
“就前两天，我跟王爱德去鬼市瞎逛，顺手买了一堆破烂，里面就有个这个。”
“看着挺占地方的，还脏兮兮的，我就让王叔给处理掉了。”
“好像……就是扔垃圾桶里了。”
他挠了挠头，一脸认真地补充道：“我那个肯定是赝品，就花了……好像是几百块钱吧？反正是一堆东西打包算的。”
啊？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
却像一记又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林凡的脸上！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古怪、玩味和怀疑，在林凡和那个笔洗之间来回扫视。
林凡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想开口反驳，想怒斥楚云胡说八道。
可楚云那副“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的无辜表情，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咳咳！”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气氛中，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者，缓缓走了过来。
是楚家的三叔公，京海市有名的古玩收藏大家。
“小凡啊，不介意我上手看看吧？”
三叔公的语气很温和，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林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叔公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笔洗捧在手中，从器形、釉色、到底足，一寸一寸地仔细端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林凡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
三叔公放下了笔洗，轻轻摘下手套。
他看着林凡，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这……确实是现代的仿品。”
“而且，是仿得比较粗劣的那种高仿，行话叫‘一眼假’。”
“小凡啊，你的这份孝心是好的，只是……这眼力，还得多练练啊。”
轰！！！
三叔公的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林凡的天灵盖上！
也彻底击碎了他在众人面前苦心营造的“鉴宝大师”形象！
“噗……”
“仿品？还是‘一眼假’的那种？”
“花五万块钱买个假货，还当成国宝来献礼？这……这也太丢人了吧？”
“刚才还吹得天花乱坠，什么慧眼识珠，什么失传国宝……笑死我了！”
压抑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一道道嘲讽、鄙夷、怜悯的目光，像无数根钢针，扎得林凡体无完肤。
他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场社死！
这比任何一次失败，都来得更加彻底，更加屈辱！
楚清雪站在不远处，一张绝美的俏脸，此刻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掌掴了一百次。
她看着那个如小丑般僵在原地的丈夫，又看了看那个一脸无辜、仿佛什么都没做的弟弟。
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疲惫，淹没了她的心脏。
她终于明白。
自己的丈夫，或许真的……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三叔公那句“仿得比较粗劣”、“一眼假”，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将林凡伪装的“鉴宝大师”外衣剥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赤裸裸的尴尬和耻辱。
宾客们看向林凡的眼神，己经从最初的惊叹、羡慕，转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嘲弄，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怜悯。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一声低低的嗤笑，像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紧接着，压抑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越来越大，最后汇聚成一片毫不留情的哄堂大笑。
“我的天，花五万块买个‘一眼假’的赝品，还当成国宝送出手？这是什么操作？”
“刚才他还说什么‘慧眼识珠’，什么‘失传国宝’，我差点就信了！”
“哈哈哈，年度最佳笑话！楚家的女婿，眼光不怎么样，吹牛的本事倒是一流！”
“啧啧，这脸打得，啪啪响啊！”
这些议论，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林凡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西肢冰冷得像是坠入了冰窖。
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耳边只剩下那些刺耳的嘲笑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想反驳，想怒吼，想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宴会厅。可他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
楚清雪站在不远处，一张倾城绝色的脸蛋，此刻己经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化为一片惨白。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广场上供人指点。那些射向林凡的嘲讽目光，同样也让她如芒在背，羞愤欲死。
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这一刻，对林凡的失望，己经累积到了顶点。
原来，
他所谓的底牌，所谓的自信，不过是又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
主位上，李文芳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虽然她努力维持着笑容，但眼底的失望和尴尬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楚天雄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铁青。
而就在林凡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尽的羞辱彻底淹没，快要窒息的瞬间。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妈，到我了。”
楚云端着一杯果汁，晃晃悠悠地从角落走了过来，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僵在原地，如同石化般的林凡。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楚云。
经历了林凡那场“假货风波”，众人对楚云这位楚家少爷的礼物，己经不抱什么期待了。
甚至有人在心里暗暗猜测，这位纨绔少爷，会不会也拿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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