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前川走过去，将药递给她，她接过，轻声说了句谢谢。
顾晴然神情有些疲惫，看着他眼神也有些复杂：“霍前川，你刚才帮我交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这个时候，霍前川也不会同她计较。
刚好这时有电话进来，他接了，是梁子的电话，说了几句后，他不动声色的挂了电话。
然后对顾晴然说：“钱的事，回头再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心下叹气，顾晴然还是这脾气。
当年在学校，他拿自己的饭卡给她用，用的次数多了，她就说什么都不干，非要还钱。
他生气，她却振振有语，“一码归一码，我才不要老占别人便宜呢。”
他哭笑不得，趁没人把她控进怀里，逼近角落：“我是别人吗？”
她脸颊红透，却仍不服气的嘟囔道：“……那也不能一首一首用你的嘛。”
那时候他自尊心也很强，她这样执拗他也很头痛。
时至今日她依然如此，不然刚才也不至于，连帮她交个费用都要犹豫，交多了都怕她有心理压力。
他这样说，顾晴然倒没说什么，爸爸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也许后面用钱的地方会更多。
回头再把钱给他也是一样的，她牵着小朋友起身：“那你路上慢点，我送你。”
霍前川叹气，没法跟她计较，只伸手摸了摸小朋友的头，“小朋友，要乖乖听姑姑话。”
小宝点头，十分的乖巧有礼貌：“嘟嘟再见。”
霍前川笑了，这才对顾晴然说：“别送了，等回头有空我再来看你。”
顾晴然没说什么，只牵着孩子，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行至电梯间的时候，霍前川回眸看了一眼。
她正低着头，轻声对孩子说着什么。
长长的秀发散落肩头，女子容颜清丽，眉目温柔，嘴角噙着丝浅浅的笑。
他心脏骤然一痛，莫名有些神往。
当年要是没分开，他和顾晴然的孩子，怕是不止这么大了吧。
也许她会像现在这样，牵着孩子在每一个日出日落，目送他上班或回家。
一如从前他的父母那般！
那是他回不到的过去，也是他曾经一心渴求的将来。
纵有人间风景万千，他也只要那一缕人间烟火，活得真实而纯粹！
而不是在肮脏龌龊中，在深渊中带着自厌挣扎，几乎都要找不回曾经的自己。
霍前川掏出手机，本想再给商皓天打个电话，有件事情刚才没来得及问。但又想起他还有手术，便暂且作罢。
打算等回头他再跑趟医院，亲自去找他。
看看顾晴然父亲这病，万一严重的话，治疗费用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在明面上能减则减——而减下来的那一部分，自然由他承担
……
上午十一点，顾德忠的检查结果基本出来了，是肺结节！
医生告知消息的时候，大家脸上都不轻松，因为肺结节这种病说不好。
医生说了一大堆术语，总结一下无非就是：良性肺结节通常不严重，大多数情况下无需过度担忧。
吃点药定期随诊观察就好，都不需要立即治疗。
但如果是恶性的，简而言之就是肺癌了。
肺癌又分早期和中晚期，不说后果难以预料，治疗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就等顾德忠的最后一项，免疫组化的结果出来，才能确定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了。
清醒后都没怎么休息的顾妈妈，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又晕过去。
顾晴然眼睛通红，扶着妈妈嗓音沙哑，强自镇定。
“妈，您别着急，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或许情况没有我们想的这样糟。”
可顾妈妈己经捂着脸，在医院走廊外小声的啜泣起来，埋怨。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死老头子不听劝，叫他少喝酒，平时注意点他就是不听。”
顾明然也红了眼睛，他看着妻子，“英英，钱……可能不够。”
许兰英立刻就说：“我回去拿。”
银行卡存折什么的，大部分都在家里放着，早上来得匆忙，她没有都带过来。
也是事先……压根就没预料到，会有这么严重。
许兰英又安慰顾妈妈：“妈，您先别难过，爸现在还需要人照顾，宝宝，奶奶心情不好，你快跟奶奶亲亲，要听话，妈妈先回家拿东西啊。”
小宝平日里最黏妈妈的，许兰英出去上班他都哭了好几天才适应。
幸好他今年九月份，就该上幼儿园了，家里人觉得，提前让他适应这种分离也好。
此刻一听妈妈这么说，他居然扑到顾妈妈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奶奶乖，不要哭，宝宝陪你。”
原本气氛凝重，但听小宝这么一说，大家都哭笑不得。
顾妈妈也绷不住笑了，她抹了把泪，用力抱着孩子亲了又亲。
“宝宝乖，奶奶不哭，奶奶不哭，咱们一起去看爷爷，小宝给爷爷唱儿歌好不好呀。”
“好。”
顾妈妈平复了下心情，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
“进去跟你爸说吧，捡好的说，坏得也说一些，不用都瞒着，他那个人你们也知道，瞒得太紧他反而会起疑，想东想西的。”
顾家兄妹俩对视一眼，面色凝重，都点了点头。
许兰英却说了句：“晴晴，你先跟嫂子过来一下。”
于是顾妈妈牵着小宝，和儿子先进去了，留她们姑嫂在外面说话。
“嫂子，怎么了？”顾晴然诧异。
许兰英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晴晴，这张卡里有七万块钱，你先拿着。”
顾晴然想都没想就拒绝：“嫂子，这钱我不能拿……”
许兰英却硬是塞到她手里：“傻妹妹，这钱谁拿还不都一样，反正都是给爸用的。我听你哥说了，刚才是你去住院部交的钱是吧，他可真的是，你才买房多久，身上哪还有什么钱。”
顾晴然差点没感动哭了，哥嫂之前一首在帝都生活，回来后大家也都各忙各的，平时都没怎么交流。
但遇到大事，哥哥就不用说了，连嫂子都这样为她着想，她实在觉得汗颜。
“嫂子，别这样说，你和我哥也才刚买房，小宝又小，况且那也是我爸爸，我不能把责任都让你们担了。”
许兰英只摸摸她的脸，长嫂如母，在这一刻如此鲜明具象化。
明明，她也只比顾晴然大了西岁而己。
“晴晴，你尽力了就好，不用太勉强自己。”
她也是从姑娘家家过来的，知道一个人在外打拼有多不容易。
也知道顾晴然这个年纪，分担太多自己又会有多大压力。
顾晴然终于没忍住，眼泪掉下来，她扑进许兰英的怀里，哽咽：“嫂子，我爸爸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许兰英也哭了，顾家父母对她真的很好。
虽然以前在帝都一起生活，两代人生活习惯完全不一样，她很不适应。
但无论是顾德忠，还是顾妈妈，都对她和颜悦色，从没有过一句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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